“父王,孩儿在这…”
“执冥,我不冷…”
秋雨冰凉,却总也浇不灭孙烬心中的混乱。
他确实疯了。
司马湦的那一句“你闹够了没有”,让他的心乱了三分;夜魔乘虚而入,让他又乱两分。
子芄身死,又乱三分,养父乃仇、携敌寻仇、摄魂夺魄、执冥之死…让他乱至极点。
若不是齐无名的出现,他早已疯癫成狂。
而今与司马湦再续前缘,他本该欢乐且幸福,但心既已乱,又哪里来的幸福?
幸福岂非正是他心中之乱的最大敌人?
况那乱,已被文俶之死挑起。
三求老人探手将司马湦拉住,道:“你此时过去,他的心只会更乱。”
司马湦痛哭失声,良久良久,才道:“那他怎么办?”
三求老人道:“你师兄去了,他或许有办法。”忽而目光一凝,向着木屋外的雨幕喝道:“什么人?”
白衣使者踏着轻快的步子走出黑暗,拍手道:“三求老人,果真不凡。‘拈花月留影’乃当世第一轻功,小女心慕的紧,能否借来一阅?”
三求老人冷哼一声,道:“老婆子这杖下不生无名之鬼,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白衣使者右手反捂嘴唇,“咯咯”笑道:“清领道主,太平天人。”
孙烬夤夜狂奔,终于奔出了昆仑山。
艳阳驱散了秋雨,大地焕然一新。他如梦初醒,呆呆的立在一座小城之中。
看了看身周的行人,看了看左右的目光,忽而一颤,茫然道:“湦儿…”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他只觉的头脑很痛,心绪很乱。
有酒香随风飘来,孙烬抬眼前看,但见一座酒肆俏生生的立在街道旁侧。
酒肆内坐着一个身着宽大道袍的女子,眉目如画,正投来温暖的目光。
孙烬眉头一凝,喝道:“妖女!”右手抽出泰阿剑,左
手紧抱大氅,抢进酒肆,一剑向游侠儿的胸膛刺去。
游侠儿屈指一弹,正中剑身。指尖内力若隐若现,正是‘凌空点穴’之法。
孙烬愕然收剑,疑道:“你是谁?”
游侠儿嗔道:“你说我是谁。”
孙烬道:“游侠儿?”
游侠儿道:“你倒是好记性,还记得住我。”
孙烬放下了泰阿剑,坐了下去,叹道:“我以为你是白衣使者。”
游侠儿道:“想来以你那很不灵光的脑袋,也分不出我跟她的区别。”
孙烬苦笑一声,拿过她手中的酒坛,仰头喝了一口,道:“你怎会来这儿?”
游侠儿深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孙烬又道:“你知道三求老人住在哪里吗?”
游侠儿眉头微蹙,摇头不言。
孙烬自顾喝着酒,待得酒水喝尽,才唤来店伴索酒,继而再问游侠儿道:“芄儿坟前的,究竟是你还是白衣使者?”
游侠儿道:“是我。”
孙烬道:“那怎么又突然成了白衣使者?”
游侠儿道:“那夜我被她引走,陷入了一处奇怪的竹林之中,摸索了七八日,也没能走得出来。”
孙烬点了点头,道:“那竹林能困得住你,想来应是用了五行八卦之法而成迷阵。那你后来是怎么出来的?”
他曾在何参差隐居的山洞中读过《易传》,对于五行之术颇有涉猎,虽只略窥皮毛,却也惊与其浩渺深邃,无穷又无尽。
心想也唯有五行八卦阵法,才能困得住如游侠儿这样的绝世高手。
游侠儿道:“是流易子救了我。”
孙烬挑眉道:“流易子?上清五岳?”
游侠儿道:“他精通五行之术,那区区小阵,只一眼便看出了生门所在。”
孙烬“哦”了一声,道:“那后来呢?”
游侠儿白了他一眼,道:“后来在寻你。”
孙烬问道:“寻我做什么?”忽然想到那夜所听到的言语,忙住了口,不再多言。
午时将近,喝酒吃饭的食客渐渐多了。游侠儿不喜这喧闹场景,皱着眉头,道:“走吧。”
孙烬“嗯”了一声,随她起身。正准备离去之时,忽听一人说道:“嘿,你们听说了吗?”
同伴问道:“听说什么?”
那人道:“昆仑山中的怪老太婆,被人杀啦。”
孙烬忙停住脚步,转头向那几人看去,但见都是汉人模样,其中一个身材魁伟的汉子问道:“怎么被杀的?”
那身材矮小、贼眉鼠眼的汉子喝了一口酒,道:“我今早去山中打猎,看见那小屋上挂了白幡,费尽力气爬上去,正看到那怪老太婆的徒弟跪在门前哭。我问他怎么回事,他也不说。我揣摩着该不是那老太婆年纪大了,老了,你们猜怎么着?”
众食客忙问:“怎么?”
矮小汉子道:“好大一滩血迹,就在那木屋前的大树底下。那老太婆啊,若不是被野兽咬死,就是被人杀死的。”
孙烬心下突突,一把将那矮小汉子提起,问道:“那木屋在哪?快带我去。”
那汉子先是一惊,后怒气勃发,哼道:“你是那根葱?老子凭什么带你去?”
孙烬右手微提泰阿,道:“凭这柄剑。”
三求老人的隐居之地距离昆仑山外的小城并不很远,但山路环绕迂回,如非常年行走,还真不易找寻。
只两个多时辰,孙烬就来到了木屋前,看着跪拜在地的
齐无名,心中不禁一酸。
他走上前去,问道:“齐兄,这是…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