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我真错了吗?可是我爱公子,也爱湦儿,也爱紫菱…这些,哪一个才是我的真爱?”
思来想去,终究定下了思绪:“我是爱公子的,若不是对他有情,怎会功法大成?”
却听司马湦道:“他喜欢你吗?”
相须茫茫然“嗯”了一声,倏地醒悟,忙道:“公子不喜欢我,他…他…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很思念你,整日都在想着你。”
司马湦只觉心中一会儿空荡荡的,一会儿又暖暖的。
对于情爱,她固然是小气且自私的,她不愿与人分享孙烬,更不愿孙烬移情她人。
若不然,四年前的凌烟阁大会中,她不会因为孙烬的一句言语而离他而去,更狠心断情。
彼时她当真以为孙烬对子芄生了情爱。
但后来孙烬走了、师父死了、师兄死了、包括娘亲、姥爷、文叔叔都已死了,她孤零零的站在人世间,看着风吹草叶、听着雨打松竹、瞧着暮云叆叇、回想着彼时的欢愉场景。
好似一切都随风而去,复被大雨冲散,再无一丝痕迹。
她很思念孙烬,所以她踏上了寻找的道路。
孙烬名动江湖,踪迹自很好寻,司马湦一路颠簸,躲避地陈赞追杀的同时,终于来到了天南。
眼看便要寻到孙烬,老天竟又开了这么一个玩笑。
司马湦的心很痛,痛到想要哭泣、想要呐喊、想要疯癫。
她终究忍住了,缓慢转过身来,但身后已没了相须的身
影。
唯有一件黑衣孤零零的丢在地上,伴着半开的木盒,和着寒气森然的玉石,呆呆的沉浸在天光之中。
游龙与黑马眼望西天,相继发出一声长嘶。
司马湦心神一荡,问道:“相须姐姐呢?”
黑马“昂吭”一声,踏蹄狂奔而去。
游龙看了看黑马,又看了看司马湦,终究没有移步跟随。
相须走了,脱掉了孙烬的黑衣,换上了木盒中叠放整齐的道袍。
道袍上血迹犹存,宽袖迎风,正是游侠儿那件。
她带走了泰阿剑,彼时她看着司马湦的背影,这样想着:“我不跟你争夺公子,我走…只是能否留一样公子的物品在身边,日夜观瞧,便也够了。”
她知道寒玉之中有司马湦策马而去的身影、她知道道袍属于游侠儿、她知道泰阿剑是吴将所赠,内蕴吴祖英魂。
比之泰阿剑,黑衣上孙烬的气息早已消散,不若手持此剑,还能日夜幻想着在与情郎联袂而舞。
她沿着深渊峡谷,向着西方,飞也似的奔去。泪水点滴飘落,浸透了她双脚踏过的地面。
忽有一声马嘶传来,相须转头看去,先是暖心一笑,随
即泪水更加汹涌的流出。
司马湦呆呆的立在原地,良久良久。
她在想子芄、在想相须。
她想:“若不是我的小心眼,子芄会否死去?”
又想:“相须姐姐这一去,是否有危险?”
没人能告诉她,唯有无情的山风不住吹来,卷起了她的长发,在身前身后放肆的翻卷。
终待日垂西山,她才收拾了心神,带着沉重的愧疚,披上了黑衣,背起了木盒,跨上了游龙的背脊。
她毕竟没有去寻找相须,只看准了南方,驱动游龙疾步而去。
南方三百余里外的山野之中,一个小山谷安静的躺着。孙烬或正在山谷旁的矮峰上张望,等待自己的到来。
孙烬自然在张望、等待,但等待的并不是司马湦,而是相须。
昨夜他悄然滑下矮峰,提着气,蹑着脚,缓慢向山谷正中的木屋逼去。
方到近前,便听木门“啪”的一声开了,昏黄的烛光自内流来,惊得孙烬连忙闪向旁侧的黑暗之中。
只见一个身着黑衣的少女端着个木盆走出,寻了北首一间木屋去了。
孙烬凝神屏息,侧耳细听,但闻一道阴气森森的声音说道:“朝廷那两个家伙靠谱吗?”
一个尖锐的声音道:“他二人…”
刚说得三个字,便被那引气森森的声音打断:“滚你姥姥的,鬼怪一样,吓死人啊?相杀,你来说。”
另一个稚童一样的声音说道:“是,公子。那二人武艺不坏,追一个小小女子当不在话下。”
说着沉吟片刻,继续道:“至于是否能入我百草堂,还需细细推敲,但有豸蛊在身,他们是绝对不敢胡作非为的。”
引气森森的声音道:“嗯,我就喜欢听你说话,过来,让本公子捏捏你这小脸。”
脚步声起,想来那相杀正跨步走近,将自身脸面呈给那公子揉捏。
孙烬心想:“这公子是什么身份?竟能如此对相杀说话?那鬼一样声音的人莫非就是相畏?”
心中起疑,便悄跨脚步,掩到了木屋后。
透过窗缝向内张去,但见一张红木榻上,大咧咧的坐着个上身无衣的黑发男子,背对着孙烬,容貌倒看不真切。
稚童一般的相杀站在那男子的身旁,一双漆黑的小手高举过顶,不住揉捏那男子横伸在榻架上的右臂。
男子左侧,则站着个身无衣物的婀娜少女,一身白肉随风而颤,总向男子横伸在塌架上的左臂碰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