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光眼望远方,道:“我…我想出去转转,等过些日子再去云崖山寻你们。”
不准忙道:“我随你一起。”
陵光茫茫然点了点头,告辞了孙烬与司马湦,踏着孤独的步子,向北方走去。
孙烬将马缰递给不准,笑道:“陵光是个好姑娘。”
司马湦道:“大哥,快去追。”
不准“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跳上了红鬃大马,呼喝一声,追了上去。
孙烬待二人同乘走远,才微微一笑,抱起了司马湦,跃上了游龙的背脊。
花花已然醒转,看着孙烬,不住嘟着小嘴。
孙烬埋头亲了一口,忽见红芒一闪,没入了花花的襁褓之中。
司马湦与孙烬都吓了一跳,正待出手抓拿红芒,却见小红正自花花的颌下探出头来,蹭了蹭,闭上了双眼。
花花“咯咯”的笑着,孙烬握住司马湦的手,道:“好久没见凌波了。”
司马湦道:“咱们去建邺吧。”
游龙踏着欢快的步伐,便真似一条白鳞天龙,载着孙烬一家三口,循着建邺城的方向,“嘚嘚嘚嘚”的奔了去。
在徐州境内,孙烬见到了一个随夫同游的女子。
她名叫郑阿春,夫君乃渤海郡田门富户。二人郎才女貌,珠联璧合,好生般配。
孙烬与其夫君交谈片刻,带着司马湦走了。
途中,司马湦问道:“你有没有觉得那个郑阿春…”
孙烬笑道:“跟你长的好像。”
不一日来到云府,江凌波已然好转。
小姑娘渐渐长成,愈发像她的母亲。
诉罢别来情事,司马湦问道:“云舅舅,魏夫人去了哪里?”
江凌波探指在唇前,“嘘”了一声,示意司马湦莫要再问。云麟却摇头一笑,道:“有什么不能说的。”
继而望着殿外的秋叶,道:“她本是刘彦幼的妻子,虽是被父母强嫁,心中不喜,却已有了两个孩儿。如今更心系道门妙法,与我…唉!只不过是萍露一相逢罢了。”
司马湦忙道:“你二人相互有情,怎能就此舍却?
”
云麟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江凌波却道:“湦儿姐姐可不知道,外面人说的难听极了。舅舅跟舅…魏夫人是没有办法,才不得已分开的。”
四人相对长叹,唯有花花看着江凌波的犹挂稚嫩的面庞学着大人的模样哀叹,似很觉好笑,“咯咯”个不休。
江凌波抱起了花花,爱昵万分,又是亲又是逗,瞬时驱散了满堂的寂然。
一住半月,孙烬见云府已无彼时之繁荣热闹,便邀了云麟与江凌波一起,去云崖山小住。
江凌波当然欢天喜地,云麟拗不过,只得随同前往。
哈哈见众人返回,杀猪烧酒,忙得不亦乐乎。待得闲时,便与云麟、孙烬比论武艺。
云麟深感敬佩,长叹这师兄弟二人竟都冠绝天下。
十月间,张怀虚携着张萧到来,乘云天半的小木屋
愈发显得热闹起来。
只是张萧日日思念蓝玉影,言谈举止多是失失落落的,引得张怀虚不住长叹。
孙烬轻轻一笑,修书一封,盛邀紫菱夫人来云崖山小聚。
孙烬之名已动江湖,更多有人将他认做了下一任的武林盟主。唯无德高望重之人号召群雄再开凌烟阁大会,故才一直无有动静。
紫菱夫人接到书信,怎能不去一会?忙唤来蓝玉影与两位大弟子,收拾了行装,策马向云崖山而来。
张萧欢天喜地,与众人日日谈欢饮酒,论古今、较武艺,好生自在。
不知不觉,腊月已至。陵光与不准同乘一马,登峰而来。
哈哈晾晒了不少腊物,烧制了不少烈酒,堆满了云崖山各处。更有数般蔬菜冒雪生长,好一片青翠碧绿、生气盎然之相。
这一日黄昏,飘起了点滴白雪。平安忽然来报,说
游龙撒着欢儿跑下崖去,更说背对着邯郸城的不远处有一道炊烟升起。
孙烬大觉疑惑,道:“游龙下山作甚?”
司马湦却道:“咱们住了这么久,除却邯郸城中有人,除外一片山野,哪里还有人家?”
二人大觉好奇,便将花花交给了哈哈,让众人自顾饮酒,说是要下山去寻游龙,同时看看是哪一位邻居住在旁侧。
江凌波吵闹着也要跟随,紫菱夫人拉了拉她的衣袖,轻轻的摇了摇头。
江凌波转头看去,但见她那张丝毫无有岁月痕迹的美丽脸庞之上,挂着一抹似有所知的笑容。
孙烬拉着司马湦,循着游龙的脚印,踏雪走去。
待过一片山岗,忽见游龙正在岗下的山谷之中,与一匹黑马亲昵万般的交头互蹭。
那黑马周身如墨染,身躯倒映在披着雪花、缓缓流过的小溪之中,晕开一片墨痕。
溪水涟纹轻荡,游侠儿卷起了道袍衣袖,正揉洗着
一条薄纱。
见孙烬到来,先是一愣,随即淡淡一笑。
孙烬拉着司马湦走下山岗,却在转头之间,望见了相须正拄着泰阿剑,俏立在半开的石门旁。
道袍随风翻卷,长发被雪花染上了点滴洁白。
四人无声,大雪也无声。也不知是谁先弯曲了嘴角,笑碎了孤寂的荒野。(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