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擦去额角冷汗,心有余悸,说道:“原来是龙首有意相试,让属下措手不及。若非龙首手下留情,属下几乎当场出丑。”司马长风大笑道:“休再说什么龙首属下,太见外了。少侠从师于孙老哥与疯大师,咱们不是外人。老朽托大,称你一声贤侄。武林盟得两位高人弟子加盟,荣幸之至,荣幸之至。”
天赐知道司马长风与师父齐名,以父执之礼待之,理所当然。当下重新行拜见之礼,口称世叔。司马长风这次不再阻拦,坦然受之,喜上眉梢。问起孙老头和疯僧两人的去向,天赐便将拜师的经过一一相告,不加隐瞒。但两人现在的下落天赐却无从得知,令司马长风大为失望。
两人道罢家常,谈及正事。天赐将淮安府所发生的事大略讲述一遍。取出诸葛桢的书信,呈给司马长风。有关司马玉雁之事他不好启齿,只有让司马长风自己去看。
“气死我也,气死我也!”司马长风读罢拍案大怒道:“这丫头太不懂事
,有失管教。正邪之别,如冰炭不同炉。她怎么胆敢与龙老三混在一起,难道她不明白龙老三是什么货色?鬼迷心窍,任性而为,连长辈的劝告也听不进去,丢尽了司马家的脸面,丢尽了武林盟的脸面!”
天赐见司马长风大光其火,忙劝解道:“此事也不能全怪小姐。她年幼无知,又遇上了龙在渊这样一个阴险角色,被他的花言巧语所骗,有心可原。现在想办法补救,为时不晚。世叔最好能亲自去一趟淮安,劝说小姐回来。小姐再不懂事,父亲的话也不敢不听。”
司马长风长叹一声,说道:“我何尝不想亲自去一趟,将那丫头抓回来严加管教,可是实在脱不开身。自皇帝南幸的消息传出江湖,八方风雨会聚江南。卧龙山庄心怀不轨,闻香教也同样居心叵测。自年初起就在江南各地活动,不知暗地里搞什么鬼名堂。现在钟贤弟诸葛贤弟去了江北,国梁和玉麒那孩子又在九江无法分身,玉雁这丫头又如此不争气。我再一走,总堂里就没什么人了。一旦有意外发生,如何应付?”
天赐暗暗代司马长风惋惜。如此英雄人物,居然养出了一对不成材的儿女。司马玉雁就不必说了。司马玉麒留在九江府迟迟不归,一定也另有所图,对吕锦雯仍不死心。为了儿女私情不顾盟中大事。而曹国梁作为长辈不但不加管束,反倒暗中纵容,太不成话!听说司马长风还有一位小公子司马玉麟,不知人品如何,能否继承乃父之风。天赐道:“闻香教大举东来,就不会再对纯阳庄构成威胁。吕庄主一人足以应付。不如将曹长老和大公子调回总堂,闲置在纯阳庄未免太可惜了。
”
司马长风道:“此言有理。不过远水救不得近火。玉雁丫头的事不能再拖了,迟则生变,不知她还会闹出什么笑话。我想请贤侄再辛苦一趟,传我的话,让玉雁丫头立刻返回总堂来见我。她如果拒不听从,就擒她回来。”
天赐大为犹豫,说道:“世叔,我身为下属,不好对小姐无礼。请世叔收回成命。”司马长风正容道:“武林盟行事只论是非,不关职位高下。丫头犯了盟规,谁都可以擒她。她如果胆敢抗命,不择手段,不论死活,擒回就行。”天赐大为动容,说道:“世叔请放宽心。小侄一定将小姐安然请回总堂,决不让她有所损伤。”
司马长风神情变得异常郑重,说道:“贤侄,我只要你安然无恙,不要为那不争气的丫头冒什么风险,否则我于心难安。”从腰间摘下一只荷包,取出一面玉牌,交给天赐。说道:“这是本盟级别最高的令符,见令如见龙首亲临。带在身上,丫头就不敢不听你的话。”
那是一面色泽纯白,细腻温润的羊脂玉牌,上琢两把交叉的长剑,中间是一个“盟”字。式样与红衣长老的金牌,黄衣剑士的银牌,蓝衣剑士的铜牌完全相同。难得之处是那一双交叉的长剑居然是天然生就的血红色,绝对无法仿造。天赐接过玉牌,自感责任不轻,昂然道:“谢龙首赐令。属下这就动身前往淮安,决不令龙首失望。”
司马长风微笑道:“也不急于一时。连日奔波,鞍马劳顿,恐伤身体。贤
侄今夜就在此安歇,明日再动身不迟。”唤来下人,吩咐去请二公子前来,陪同天赐下去休息。
二公子司马玉麟年方十四岁,生得眉清目秀,身材却略嫌单薄,书生气十足。听说天赐就是他倾慕已久的神箭天王,司马玉麟缠着天赐问东问西,亲热地称天赐李大哥。天赐对他也很有好感。司马长风见他两人如此亲密,老怀大慰。笑道:“麟儿,带你李大哥下去休息。他路途劳累,别总是问个没完。”
司马玉麟大喜,拉起天赐就走。小家伙年少好奇,嘴巴闲不住,免不了要问起天赐闯荡江湖的经历。提及一箭退三仙的经过,小家伙乐得手舞足蹈,央求道:“李大哥,你一定要教我射箭。等我学会了就可以将哥哥姐姐全比下去。也同什么芙蓉妖仙满天飞花斗一斗,让哥哥姐姐眼红。免得他们总是将我当成小孩子。”
天赐笑道:“你的家传武功博大精深,好好用功,何愁将来不能在江湖上扬名立万,胜过你哥哥姐姐。箭术只是一门粗浅功夫,上阵杀敌也许有用,在江湖上就施展不开了。我看不学也罢。”
司马玉麟急道:“不行,不行!你如果不答应,我就跟你没完。每天缠着你不放,看你怕不怕?”天赐吃惊非小,连忙道:“好,好,我答应你。不过现在可不行。我明天就要返回淮安,以后有机会在说。”司马玉麟喜道:“说过的话可不许反悔。”天赐笑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有反悔之理。”司马玉麟欢呼雀跃,叫道:“好极了,我等你回来。”
谈笑间两人来到客房。房屋前是一湾小水塘,九曲桥曲曲折折直通塘中的
水阁。房后是一片竹林,竿竿修竹迎风摇曳。客房邻水而建,环境优雅别致。只是冷冷清清,不见有人走动。
天赐问道:“什么人住在此处?我应该登门拜访,打声招呼,不能有失礼数。”司马玉麟道:“都是空着的。叔叔伯伯们大多有了家室,很少在这里住。只有钟大叔偶尔来住几天。不过他在江湖上走动的时间多,不常回总堂。”天赐问道:“竹园中只有你们一家人吗?”司马玉麟道:“是呀!除了爹爹妈妈就只有我一个人。哥哥姐姐都不常在家。李大哥,你就住在园中别走了,常陪我玩玩。”司马长风先后有过两位夫人。大夫人是司马玉麒的生母,铁面无情曹国梁的胞姐,早已经亡故。玉雁玉麟则为续弦所生,也就是司马玉麟口中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