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玉麟孩子气十足,天赐暗自好笑,说道:“你就要长大成人了,可不能太贪玩。在文事武功上都要多下功夫,将来好为令尊分忧。”司马玉麟胸脯一拔,说道:“你不要把我瞧扁了,不信可以考一考,决不会令你失望。”天赐笑道:“不必,不必!我相信就是。江南司马家的子弟,还会有错吗?”
司马玉麟大为高兴,说道:“其实就算学好武功也没什么用。象我哥哥,爹爹就不太喜欢他。他整天不归家,背着爹爹在外面干胡作非为。大家怕爹爹生气,都瞒着不说,结果哥哥就更加没有顾忌了。”
天赐心中暗叹。看情形他们兄弟之间并不和睦。司马玉麒的一些艳闻绮事天赐也有所耳闻。二十七八岁的人,还不想成家。终日在外寻花问柳,不理正事。利用武林盟的财势在江南各地布置了不少香窟,广贮姬妾。与龙老三可算得上一对
难兄难弟,令正道人士侧目。龙老三出身黑道,无可厚非。司马玉麒却是侠义道人士,如此胡为,不免引起许多非议。他的作为连司马玉麟都了如指掌,只怕仅仅瞒下司马长风一人。虎父犬子,令人痛心。
司马玉麟为天赐挑选了一间客房,吩咐仆人安排行囊卧具,送上酒食。司马玉麟陪天赐进餐,两人谈天说地,颇为投缘。当天晚上天赐在竹园安歇。第二天一早便启程北上,渡江回扬州取回马匹,匆匆北行。
这条官道起自扬州府,沿着运河直抵淮安府,路上行旅众多。天气放晴,道路渐干,正是赶路的好时候。天赐放马疾驰,路上的行人都被他一个个地超过。他的坐骑已经换过,是一匹健壮的枣红马,脚程甚快,薄暮时分已经赶到了高邮县城。
官道绕城而过,路边就是运河码头,泊满了过往的船只。十余艘庞大的官船沿码头一字排开,装饰华贵异常。天赐一时好奇心起,多看了几眼,不想竟引起了一场事端。天赐一身武士装束,骑着高头大马,腰间挎着长剑,十足的武林豪雄,早就引起官船上三名中年军官的警觉。三名军官纵下官船,拦住天赐的去路,厉声喝道:“小子,站住,报上你的名号!”
这三名军官无故寻衅,天赐无名火起,冷冷道:“三位是哪个衙门里的官差?在下即不是杀人越货的强盗,也不是夜走千户的飞贼,没有干犯国法,不劳三位动问。”为首那军官冷笑道:“好朋友,你就别装模作样了。看你贼眉鼠眼,一定是湖匪的眼线,在打官船的主意。识相的赶快束手就缚,老老实实招出你的同伙
。咱们也不为已甚,饶你一条狗命。”
天赐怒极反笑,喝道:“尔等有眼无珠,污良为盗,岂有此理!民不与官斗,在下不想与你们纠缠不休。赶快让路,否则莫怪在下无礼。”三名军官勃然大怒,叫道:“好小子,胆敢拒捕,拿下!”三人拔出腰间佩刀,将天赐团团围住,以防他逃走。喝道:“小子,下马受死!”
天赐心中烦燥,不顺心的事怎么全让他遇上了。这一回不可能象上次在瓜州渡那样容易了结。他也许无所畏惧,大不了一走了之,这三个蹩脚货色决拦他不住。但为此在官府中落案,为武林盟招惹事端,就非他所愿了。
正在天赐左右为难之时,船舱中踱出一人。在船头负手而立,问道:“何事吵闹不休?”三军官连忙弓身施礼,说道:“回千户大人。这小子方才鬼鬼祟祟,形迹可疑。咱们怀疑他是湖匪的眼线,盘问他两句。这小子作贼心虚,妄图行凶拒捕,罪不可恕。咱们正要将他擒下,交给大人发落。”
那位千户大人目光冷森,上下打量天赐,忽然换上一付笑脸,抱拳道:“这不是李侠士吗?误会,误会!”又向那三名军官道:“这位是武林盟的李侠士,怎么会是湖匪的眼线。你们眼睛长到哪儿去了?还不快给我退下。”三军官暗叫倒霉,悻悻然退到一旁。
一见那位千户大人,天赐便暗生杀机。此人正是与他有杀父之仇的锦衣卫千户冷逢春。天赐身在武林盟,不得不有所顾忌。此时断不能杀他报仇,也不能稍有开罪。抱拳道:“原来是冷大人。方才不知三位官爷的身份,一时鲁莽,多有得
罪。请大人见谅。”
冷逢春堆笑道:“岂敢,岂敢!李侠士言重了。请舱中一坐。”天赐对锦衣卫深恶痛绝,也不想与这位冷大人有什么瓜葛。推辞道:“大人公务繁忙,在下不敢打扰。”冷逢春笑道:“李侠士太客气了。公务再忙,也不急在一时。能相逢即为有缘,侠士一意推拒,难道是看不起本官吗?”
天赐心中一动。能与这位冷大人套上交情,必能探听到锦衣卫一些内幕,对报仇之事大有益处。行大事不拘小节,只要问心无愧,与锦衣卫来往又有何妨?他一年来相貌大变,只要不遇上相熟之人,不虞被人识破真实身份。心意既决,天赐笑道:“大人有命,在下岂敢不从。叨扰了。”将马匹交给那三名军官,飞身跃上船头。
冷逢春大喜,亲热地挽起天赐的手臂,两人并肩走如船舱。天赐暗自奇怪:“这冷千户平日里待人冷冰冰,架子端得十足,见到龙在渊钟云翱等也不假辞色。为什么今天对我如此客气?难道他要拉拢我为锦衣卫效力?这可是痴心妄想。”
冷逢春有求于人,不得不低声下气,一力讨好。奉承话先说了一大套,令天赐浑身不自在。所幸讲不多时,冷千户言归正传。说道:“贵盟给本官的承诺,侠士还记得吗?”天赐只当他指的是协助锦衣卫保护皇帝之事,笑道:“武林中人,一诺千金,岂有忘记之理。”冷千户道:“本官如果有事求助于侠士,侠士应该不会拒绝吧?”天赐道:“在下义不容辞,请大人吩咐就是。”
冷千户大喜,说道:“本官奉命护送杭州府贡物进京。随行的还有杭州府
遴选的二十名秀女,都是些娇生惯养的深闺弱质。不能亏待了她们,无法兼程赶路,麻烦得很。最有百余名锦衣卫力士护送,其中却没有顶用的高手。太行双杰两位老前辈又因事无法随行。本官正感力量单薄,恐怕途中出差错。如今李侠士慨然一诺,本官再无忧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