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铁鼓声犹震匣里金刀血未干4
一听说马岭关失守,新归附的军士开始窃窃私议,皆有惊容。天赐深知此时一个举措不慎,必然导致军心动摇,不战自乱。他下令人马后撤,心中暗自懊恼:“首战就给这些新来的弟兄一个打败仗的印象,必然对主将失去信心,一旦遇上大战就会畏缩不前,甚至临阵逃跑。严大人啊严大人,你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把马岭关丢了。”
“什么人?”前面传来一阵吆喝声,紧接着又是一阵金铁交鸣,前队与敌人动上手了。天赐暗自心惊,拍马前冲。只见前队的官军阵形大乱,纷纷败退下来。百余骑兵紧追不舍,看服色也是官军,那领队的军官却是胡平。
天赐大叫道:“胡大哥,是自己人,别误会。”胡平看清来人是天赐,急忙收住坐马。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喜道:“李兄弟,苍天有眼,总算让我等到你了。”天赐问道:“胡大哥,马岭关是何时失守的?严大人现在何处?”胡平黯然道:“是前天夜里失守的。严大人率军杀出重围,不小心身上中了两箭。尚幸有铠甲护身,伤势不重,现在与弟兄们在山中隐藏,为的是等你回来,大家共商对策。”
天赐得知严梦熊无恙,大放宽心。说道:“只要严大人尚在,众兄弟无恙,咱们就能再夺回马岭关。胡大哥,刚才你怎么同自家兄弟打起来了?”
胡平忿忿道:“咱们就是吃了自己人的亏。前天夜里有一队官军来叫关,
持的是湖广总督匡文尧的兵符。咱们不疑有它,当即开关放行。谁想到狗娘养的一进关就拔刀砍杀,占据关门。教匪的大队人马早已潜伏在外,乘夜杀入。咱们猝不及防,寡不敌众,只能突围逃走,三千多弟兄伤折近半。刚才这些家伙自称是严大人部下,我却不认得他们,还当又是前夜那伙叛军,哪里还忍得住。”
天赐道:“胡大哥尚不知内情,匡老贼已经反叛朝廷,前夜诈关的那支官军一定是他的部下。我与众兄弟历尽艰险,九死一生,方从武昌逃出。路上遇到教匪偷袭,伤亡殆尽。这些新弟兄原本都是匡贼的部属,只因不愿从贼附逆,随我一同逃出,投奔严大人。”
胡平一拍脑袋,叫道:“原来如此!天杀的匡老贼,咱们都被他害苦了。教匪水师顺江而下,从水路进攻九江府,咱们还不明白他们是如何过来的,原来是匡老贼搞的鬼。九江府三面环水,这一来天险尽失,只怕难以久守了。”
天赐忧心如焚,问道:“九江府现在情况如何?”胡平道:“鬼才知道。教匪大军兵临城下,那黄仕甲是个大饭桶,吓也把他吓死了,哪里还能想出什么退敌之策。严大人已经派人前去打探消息,现在还没有回音。”天赐叹道:“真没想到,走了才几天,就发生了这么多意想不到的事。胡大哥,带我去见严大人。不论下一步如何行动,总要先夺回马岭关才行。”
天赐整顿军马,率领这一千来名兄弟离开大路,由胡平带领,钻入深山。翻越两道山梁,来到一出僻静的山谷。严梦熊与他的一千多名残兵此时正扎营于山谷之中。经过前夜的一场激战,众军卒大多带有刀箭之伤。再加上逃出时过于匆忙
,没有携带军粮。严梦熊派人在附近的村落中购来了一些粮食,却是杯水车薪。众军卒食不果腹,精神萎顿,情绪低落。
天赐与严梦熊劫后重逢,互道别时的艰险,感叹不已。谈及匡文尧反叛,严梦熊气愤难平。说起马岭关之失,更是愧疚不安。天赐安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马岭关之失,皆匡贼之罪,非大人之过也。当此时大人应速下决断,能战则战,不能战则去。似这般自困于深山之中,军士无粮无衣,只怕难以久持。”
严梦熊叹道:“我也知道按兵不动不是上策,可是九江府始终没有确切的消息,敌情不明,不可轻动。”
天赐道:“末将以为,探明敌情固然重要,为众将士寻一安身之处更为急迫。现在教匪立足未稳,地势不熟,守御不严,乘隙击之,夺回马岭关,方为上策。”严梦熊摇头道:“我何尝不想夺回马岭关,可手下只有这一千多人,力不从心。”天赐道:“末将带来了千余人马,合计有两千余众,兵力不算单薄。只要大人晓以利害,进则得生,退则困死,必能重振军心,一鼓作气,夺回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