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伯符苦笑,也唯有苦笑。
飞鹰堡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其中的仇怨甚至到了,他面对楚中生时,便恨不得啖其骨,食其肉!
十几年的忍辱负重,日日夜夜的委曲求全,多少夜晚,他将自己埋进被子,不停地啜泣,多少白日,他在一次次超越人体极限的训练里,咬碎了牙齿,然后也只能咽进肚子里。
灌溉着血泪的种子萌发、生长、盛开…
可就在即将就要收获沉甸甸的果实时,周伯符却放走了那种花的老人。
赵客沉默。
周伯符内心之强大,还是超乎了他的意料。
复仇这种事,除了当事人,任何人都无法去干预,其中的恩怨纠葛,不相关的人更没有资格去替当事人翻篇。
所以,在明白周伯符复仇心切时,赵客没有阻拦,而是为他拦下了东方极。
他只提出了一个简单的要求,让周伯符做一件事
——手刃楚中生前,三思一下。
虽然这种要求简单,但并不是无用。
因为,仇恨是一棵毒草,若有人将其种在心里,它就会在心里生根。
可它并不是生来就在心里的。
毒草种下易,拔除难,一旦生根,便只有当事人可以拔除。
赵客无法阻挡周伯符不去复仇,只能让他自己选择放下。
叹了口气,赵客道:“我没想到你会真的放下。”
周伯符抿着嘴,却是摇了摇头,道:“我没有放下,在杀了他的一名儿子和太保之后,我的杀意没有消退,反而愈发强烈,”
鲜血只能冲刷掉耻辱,却冲刷不了仇恨。
赵客怔住,等待周伯符继续说下去。
如此的仇恨,他又怎会放走楚中生?
过了一会,周伯符似回过神,才喃喃道:“可正等我打算结果那老家伙的性命时,他女儿出现了。”
飞鹰堡楚中生育有七子一女,江湖中传言,只有其女有出息,继承了一点楚中生这名枭雄的心性。
不过,其再如何有出息,也绝不会是周伯符的对手。
赵客皱眉,道:“所以呢,你就没有动手了?”
周伯符眼里闪过一丝悲哀,道:“没有。”
怜香惜玉是一件美德,怜香惜玉的男人也比较容易能讨到女人的喜欢,但这些放在家仇面前,实在是可以往旁边放一放的东西。
赵客相信,周伯符绝不会如此迂腐。
他看向了周伯符,这张向来漫不经心的脸上,神色却在剧烈的变换着。
赵客脑海里忽的蹦出了一个他都难以置信的念头。
他沉吟着,道:“莫非,你认识她?”
“认识。”
周伯符咬着牙,黯然道:“我之所以明白父母之死是楚老鬼的手笔,而且能从大漠飞鹰的围杀之下安全逃走,都归功于她的帮忙…我以前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只知道她能在堡内后院自由行走,所以我当时还以为是哪位太保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