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林缚兴办钱庄,能将淮东的印子钱都垄断下来,
整个盘子也相当的有限,完全没有必要大张旗鼓的搞。
也许只要林缚出面打几个招呼,就能凑出一二十万两银子出来,以林缚此时的权势跟地位,这实在简单得很。但就目前的声势来看,林缚办钱庄所需的银子,远远非一二十万两银子能够满足。
“有总比没有强些,”元锦生强辞夺理道,“淮东筑捍海堤,财力见拙,总是事实。照你所说,不放印子钱取利,传闻里为何又多说印子钱之事?”
“若是向淮东数十万浮民放印子钱呢?”元锦秋说道。
“向浮民放印子钱?”元锦生倒觉得锦秋喝多酒异想天开了,说道,“浮民都是无根之人,这印子钱放下去,指望能收回几成来?林缚岂不是要亏得连裤子都穿不起?”
“亏也是钱庄亏,林缚顶多不从中取利,补贴稍许都有可能。”元锦秋说道。
“那些出资办钱庄的财东都是喝错药不成?”元锦生说道。
“若钱庄向流民放印子钱,流民除了能维持生计,还
有余力在淮东开垦荒地呢?”元锦秋问道,“只开垦荒地有收成,流民自然就有能力归还印子钱、支付钱息。对淮东来说,开垦荒地,民户、粮田增多,税粮自然也就有增加。即使有放出去的印子钱会有些最终收不回来,淮东额外补贴损失给钱庄,实际上也会很有限。你说淮东为筑捍海堤,而财力见拙;这话我相信。我想淮东财力见拙,想安置流民而无余力,所以才想到办钱庄来促成这事。不应该是你所判断的那样:淮东财力见拙,所想开钱庄放印子钱取利…如此一来,办钱庄向流民放印子钱,倒是大善之政!”
“锦秋说的颇有道理,”元归政这时候才开腔说话,他虽然不喜长子锦秋放/荡形骸,真到虑事时,锦秋的眼光却比锦生要好,说道,“淮东应该是另有所图…”
元锦生颇为沮丧,他费用心机的深思熟虑,却不及旁人酒后胡言乱语,换作谁心里都不好受。元锦生也无法反驳,与其说诧异,锦秋的经世认识之深更令他心生警惕。
元归政见锦生蹙眉苦思,而锦秋虽然提出疑问,反而没有深思下去的心思,扶着廊柱,扭头在看池里的红鲤。对锦秋的不上进,元归政虽恨却也没有办法,只是跟锦生
说道:“多思无益,想见林缚颇为不易,他回江宁议事,时间也紧迫。不过,要见到林梦得应该不会太难。你找藩鼎一起去河口见林梦得,淮东办钱庄之事,藩家也可以拿一笔银子投进去。这样倒更方便摸清楚淮东办钱庄的心思,仅靠道听途说,如何能揣摩透彻?”
“你们倒是不怕肉包子打狗啊?”元锦秋嘴唇露出浅笑来,“淮东办钱庄,你们便是砸几万两银子进去,都未必能溅起多大的水花啊!”
元锦生倒是知道父亲有意借钱庄之事,修复一下跟淮东的关系,没有理会锦秋的讥笑,跟元归政说道:“孩儿这便去找藩叔…”
元锦生找到藩鼎,一起到河口,先派人去向林梦得递上拜帖求见;林梦得的回帖很快过来,邀他们到草堂里见面。
林梦得也正在河口草堂里跟林续禄、叶楷、肖密等东阳乡党在江宁的代表人物谈钱庄的事情。林续禄是林庭立的长子,除东阳军务外,林家在江宁以及东阳的其他事务,基本上都由他来负责。
之前也仅仅就钱庄的事情通过气,林续禄以及叶楷、肖密等人对细节都不大熟悉,有着跟元归政、元锦生父子一样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