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颗角度刁钻的流弹---事后分析极有可能是一颗跳弹在越过了城墙后碰到了城楼的石柱发生了弹道变轨斜斜地射进了正在城楼上指挥作战的吕亮胸部！

吕亮闷哼了一声，身体一晃，险些摔倒。身边的参谋大吃一惊，急忙扶住他，发现师长的胸口鲜血汩汩，正要大声呼喊卫生兵。吕亮一把拉住他，低声地艰难说道：“不要叫！…扶本..本将…坐下…战事激烈…勿乱…军心！”

吕亮让参谋给自己裹紧了脏乎乎的将校呢军披风，惨白着脸色坐在太师椅上，命令参谋继续指挥战斗。然后他就那样坐着，一动不动，面朝前方---没有人发现他的眼睛已经闭上了，除了他身边的几个参谋！

在城堡里奋勇抵抗敌军攻城的满汉军民还能远远地看见吕亮将军坐在城楼上的身影，不时听到义勇军军官们声嘶力竭大吼着发出的命令---没有人发现那几个将军身边的参谋已经泪流满面！

黄昏时分，喀什噶尔回城方向忽然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正在围攻汉城的伯克胡里大军顿时军心大乱，纷纷撤回城外营中。

重新回归朝廷的何步云站在城墙上远远地看见地平线上尘头滚滚，一面鲜红的大旗在夕阳下隐约可见…他不禁泪流满面，援军终于到了，喀什噶尔汉城军民

得救了！

他跌跌撞撞地奔向城楼，准备和吕将军共庆劫后余生。他远远地看见吕亮依然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斜阳余辉把将军的全身通体染红恍如天神显灵一般奇异！将军身边的参谋卫士都肃立不动，人人摘下军帽，低头默哀。何步云心里一惊，浑身发软，手中的战刀呛然落地…

义勇军史载：光绪三年冬，义勇军奔袭喀什噶尔，唐忠孝所部夜破回城，方大河所部解围汉城，大败敌军数千。敌酋伯克胡里夜逃西去。时三师师长吕亮少将虽受十倍之敌围攻而指挥若定，重伤不下火线至战死沙场，诚战神也！

吕亮战死的消息迅速传到乌鲁木齐，西北军区司令员张五伢顿足捶胸，痛哭不已，急命将吕亮遗体妥善后送。在哈密坐镇筹划收复新疆大计的左宗棠听闻吕亮战死沙场，叹息不已，上表朝廷请求嘉勉。

消息传到江宁，李旭目瞪口呆，半响无语。良久才喃喃自语，泪如雨下，亲自撰写悼念吕亮的文章命旭报发表，文中称三师千里跃进大西北，秋毫无犯堪称模范；吕亮身先士卒，指挥若定堪称模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