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虏城,何冲挥退亲兵,看着饿了三天的张三,笑吟吟道:“你本是延绥镇宁夏中卫世袭小旗张三,为何隐姓埋名改名张四为麻家效力?”
“大人如何得知?”
摸着短短一层胡须,何冲幽幽道:“本大人锦衣卫出身,本大人不仅知道你真实身份,更知道你为啥不在延绥镇好好屠猪,却要来给麻家当家丁。说吧,说些对本大人有用的,本大人不养没用的人。”
张三心理防线被何冲冲毁,他自认掩藏的好,没想到底细全在人家眼里,也不再掩饰:“大人英明,小人的确是张三。麻家信回教,小吏为讨好麻家不许小的在城中屠猪,小的当时糊涂,不该辱骂麻家,惹来了麻家家丁…”
“闭嘴,你的那点破事就别说了,本大人心里亮堂。说点有用的,本大人没心情听你讲故事。”
何冲一脸不耐烦,他不再是那个屈尊折膝的锦衣
卫小旗,他现在是堂堂正四品大同镇新设镇虏城守备。以前,刘百户家、总旗菅家驱使他如使家丁奴仆,现在,他只需要看一个人的眼色就够了,这种变化,让何冲格外的自矜清傲。
对于张三这种立志复仇的小人物,他看着顺眼,这才亲自审问。如果可以,他愿意拉张三一把。当然,他时间宝贵,没兴趣听张三说些没用的。尽管张三的故事,是张三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腊月二十九,麻承宣派亲信文勇赴天成卫城,小的当时有勇力,也跟着去了。绑了参将府张厨子家眷,逼迫张厨子下毒谋害镇虏伯。”
“哦?继续说,我喜欢听这个。”何冲起身,抽刀解开张三身上绳索:“那文勇何在?”
张三忍着激动,摸不准何冲虚实:“几日前在麻府战死,张厨子家眷年前就被文勇勒杀,现在只有小人能证明麻家谋害镇虏伯…”
看一眼沉思的何冲,张三试探着说:“麻承宣心狠手辣,文勇就算不死,早晚也会被麻家灭口。所以
勒杀张厨子家眷时,我等就立下了字据手印,一旦麻家过河拆桥,我们就和他们同归于尽。”
“你立了大功,等我带你见公子,你的家仇能报,公子必然感激你,这字据在哪?”何冲拍着张三雄阔的肩膀,笑吟吟道:“你可别拿假的来,你和麻家有深仇大恨,文勇既然已死,那么这字据有可能是假的。再说麻家兄弟根基深厚,我家公子想要报仇,也不是容易事。”
待张三说出字据所在,精神放松之际被何冲突然一刀杀了:“来人,此人贼心不死欲行刺,已被本将军手刃。”
张三一时半会儿没死透,捂着伤口直勾勾瞪着何冲,何冲擦拭刀刃低声道:“麻家势大,家眷四十余口被杀已经是大惩,你安心上路,麻家长久不了。”
亲卫进来拖走张三,问都不问原由。
菅典标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看一眼地上未擦拭干净的血迹,不解问:“为什么不把他交给朱公子?陛下震怒,李家都快倒了,麻家算什么?”
“现在不合适,若右卫城未破,这字据能使麻家满门问斩。可现在长眼睛的都知道是我们东路在报复麻家,麻家已经受惩,若再追着不放,大同诸将也会心有非议。一旦日后追究起右卫城城破罪责,世子扣留诸将就成了罪因。”
何冲也是心有不甘:“只恨这消息迟了些,怎么,你有高见?”
菅典标剑眉一挑,随意笑笑:“你急着把人杀了,我还能说什么?把这事掩盖好,否则你家的主子,不会放过你这隐瞒不报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