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吴太常寺少卿亮嗣拜见齐王千岁。”
吴亮嗣五十一岁,在这个大臣岁数普遍长久的大明朝里,论平均,他应该还能再干最少十年,十年的时间,论资排辈,他排也能排到内阁混一圈,带着三公或三孤的荣誉头衔荣归乡里。
在老人政治的环境下,此时的吴亮嗣还能算是年富力强。
可惜,今年的京察大计全部落入东林之手,浙楚齐为首的各党成员惶惶,更别说他们这些领袖,作为领袖,他们自然相对于其他成员有更高层次的考虑。
所以,对于齐王的接见,吴亮嗣跑着来,不想让这位齐王对他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楚党,这不是一撮人,而是代表湖北、安徽一带士绅前途、利益的人。
东林党实在是太不讲道理,一切违背他们意愿的是奸邪,一切奸邪都要扫出朝堂。怀着两个一切方针,东林党气势汹汹,各地官员不得不抱团自保。
谁都知道,若让东林党霸占朝堂,那么不仅他们会失去做官的机会,就连他们的子弟亲眷,也将永久失去做官的机会。
朝堂的政策是天下最犀利的刀,只有自己人在朝中,才能使这把刀不会砍向自己。
所以,诸党与东林是不死不休,毫无妥协可能的关系。
吴亮嗣放下了自己引以为傲,半世积攒的清高和风骨,没有像四品大员那样拱拱手,而是学着武人,单膝跪地。
现在,能救楚党只有齐王。
此次京察不像以往,以往北京的京察大计丢了,还能拿到南京的京察大计,彼此相互威慑牵制,不会一次把事情做绝。
过去的几次京察大计中,浙党在方从哲的带领下,在万历皇帝若有若无的帮助下,一举拿到北京、南京的京察大计,东林党那一次元气大伤。
若不是浙党的杨镐在萨尔浒大败,导致方从哲内外交困,还有红丸案牵连,不得不下台,使得强大的浙党四分五裂。可能现在,根本没东林什么事情。
险些被连根拔起,东林党人卧薪尝胆布局十二年,以自身为鉴,他们这次绝不会留下任何的后患!
诸党之中,齐党与浙党一体两面,都是方从哲弟子门人为骨干组成的,而齐党更是第一个与东林对垒的党派,
自觉不是对手,才把学生遍天下的方从哲请了出来。
但去年山东香贼作乱,山东士绅损失严重,更严重的是不少齐党成员亲眷丧于战火,以邹县、曲阜为爆发点,导致大批齐党成员丁忧致仕。
而这批致仕齐党官员,回乡操办着丧礼,摇身一变有主动投效的,也有莫名其妙,稀里糊涂就被称作新齐党。
所以此次,东林党挽着袖子磨刀霍霍,诸党颤颤抖抖引颈受戮,只有新齐党非常的淡定,就连益都人,左副都御史钟羽正这个无党派人士,为了自保,为了省事情,直接挂上了新齐党的招牌,竟然成了新齐党领袖。
这就是现在的朝廷,北线、东线战场即将爆发,而他们还在为了党争费神,劳心劳力。不过也有一点好处,因为京察大计在侧,不论东林还是各党,现在的手非常的干净,谁也不愿意给对方把柄,或者愚蠢的去激怒齐王。
“吴大人何须如此大礼?坐,本王有些事情需要吴大人协助。”
朱弘昭指着面前的空位,开门见山的说自己有求于人,示意吴亮嗣入座,李墨轩上前两步为两人斟酒,随后盘坐在两人侧首,似乎在履行一个锦衣卫头头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