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朝议,只会处置三类事,一类是遗留至今难以决断的,一类是提前上的折子,一类是现场上交的奏折。
两班文武大臣分列,正中摆着一张大椅朝西,朱弘昭手按剑柄闭目假寐。
一封封的奏折悄然无息间送到皇帝案前,一个个御史都不敢炸毛,他们都在弹劾齐王在西南做的糊涂事,决心要找回场子。但一个个闭嘴不说话,生怕招来齐王记恨。
“臣兵科都给事中杨涟有本要奏,齐王招降西南有功社稷,却以一己之私怨残杀贵州总兵张彦芳,都司黄运清,反正土司安效良等人。张部士卒、安效良所部三万余人
抄袭水西安氏之大方,却被齐王斩杀殆尽,臣闻之惊骇莫名。”
双手举着奏折,杨涟昂首严词:“一方总兵重将,齐王不问朝廷而擅杀,此风不可长;京师百姓多有议论,言是齐王贪功临阵屈杀张彦芳等人,若传播开来,有损朝廷严明;而不惩戒齐王,边将如何能安心战事?”
一名少监接过奏章,送到天启手中。
对于杨涟,天启是尊敬的,认真看完奏章,在天启看来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放下奏折道:“此事稍后再议,诸卿也知鞑、虏分向入寇。昔年有辽东大败,继而有沈阳、辽阳之失,乃至广宁大败,山海关以外疆土不复朝廷所有。若非孙阁老力挽狂澜,还不知局势会败坏到何等地步。”
“臣等无能。”
满朝文武跪拜,朱弘昭端坐,嘴角翘着满是不屑。要不是你们这帮家伙来回争辽镇兵权和相互下绊子,辽镇哪会沦落到这番地步?
天启继续道:“去岁初春,贵州奢安造乱,叛军一度占据川东、贵州全境。若非朱燮元、秦良玉守成都有力,贵阳军民全城死节,恐怕西南战事必将糜烂为辽镇第二。”
“夏,山东闻香贼造反行逆,孔孟府裔遭难,徐逆所部叛军一度高达十八万,截断运河令京中震怖。山东巡抚赵彦大意兵败,落于贼手。山东势态糜烂,齐王戴孝征戎,横扫济南府叛军,又荡灭招降叛军十余万,功不可没。”
“今年,齐王与信王赶赴西南平叛,两月而定。西南战事平息,得锐卒十万。而鞑、虏联合犯边,前仇旧恨,朕欲以老奴、林丹汗一决胜负。遂纳齐王之谏,统合朝中知兵大员设立军机处,诸卿看看。”
两名身着麒麟服的少监各抱一叠誊抄副本,对着内阁、科道官与其后的文武大员。
朝中列班的武臣,不乏目不识丁者,翻着奏折看了看,低声询问,得来的是同伴的喜悦回复。
军机处的设立,得利最大的不是各党,而是他们这些地位窘迫的武人。
军机处七名大臣,其中有三人由五军都督府都督充任,他们大权旁落,甚至五军都督府的都督官职都成了加职,还没有数量限制的加职,类似勋散职。
现在,随着军机处设立,五军都督府的都督们,则会迎来新的高峰,最起码可以挽回此时尴尬的地位,能和文臣平起平坐。
这些武人一个个激动的难以言表,却都在等文臣们发言。如果是明初的武将,现在早就跳起来大骂,骂军机处让文人挑头,会延误军国大事。至于现在的武将,已经被阉割的非常乖巧,非常的懂规矩。
五军都督府,明初都督以公、侯、伯为之,可参与军国大事;后来以公、侯、伯署理府事,像个管家一样管府里的事情,至于各地隶属的卫所,他们无权插手,真正管事的是都督同知和佥事。
就像卫所制败坏一样,千户、卫指挥什么的,除了在边镇还有一点点权力。而内省,毫无意外,都是卫佥事、所佥事等文职工作署理民政工作。至于军事,只能靠演化成大地主的卫所千户、卫指挥的家丁充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