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皇室知道,豹房是个什么地方,那里纯粹就是正德皇帝练兵,处理军政务的地方。豹房就在西苑,西北边是皇城甲乙丙丁、承运等等库房,东北边是内校场。
正德皇帝提拔出来的一大批将领,都随着正德皇帝的离奇死亡而被清洗,这才过去多久?连当时各地的将领调任档案都模模糊糊,其中没有鬼谁信?
作为皇帝,他要考虑的比朱弘昭还要多,朱弘昭首先考虑的是自己的性命,而天启却不能只想着自己的安全。否则安安心心学万历皇帝,哪会有这么多事情?
他此刻想到了远在徐州的信王,由担忧转为苦笑,可能信王,将是那些人击破皇室的落脚点。他十分清楚这个弟弟,没什么心机却喜欢争强好胜。不仅不服齐王,可能也在时时刻刻和他这个当皇帝的兄长在做对比。
这一刻,他好想找一个人倾诉。他开始怀念客氏那个傻女人,没有什么好记性的笨女人。
张嫣那里不行,这只是他对朝臣表示态度的一个渠道,绝不是诉说秘密的地方。至于老魏,更不可能,老魏这人可以驱使,指个目标让他去跑没问题,若告诉他为什么去找这个目标,老魏绝对会做出很多出乎预料难以掌控的事情。
他想去找齐王,他又不敢去,这个秘密谁都可以知道,唯独告诉齐王不合适。否则,外人还没打过来,他们内部就会先打起来。
天启在空荡荡的乾清宫内散步,孤零零伴随着雨声,他终于想明白,为什么世宗嘉靖皇帝要修道,唯有修道才能摒弃杂念,清正本心。
他绝不会向那些人认输,他要安排一个人为自己报仇
。这时候的朝中,各党合作的趋势越来越明显,这是让他恐惧的因素。
掏出手中正德皇帝的遗诏,他顺着中间刀痕一撕为二。疾步走到桌案前,磨墨提笔,写了一封中旨,盖上皇帝私印以及画押。
雨幕中,天启出殿摆驾坤宁宫,可怜一帮宫人在雨中摆驾。
张嫣的寝殿内窗阁支起,她在假寐,神态无比的安宁,她相信,即使在大雨中,齐王也会在承天台观察着这里,不会让任何人来这里再害她们母子。
挥退坤宁宫宫人,天启一边走向寝殿,将手里半卷正德皇帝遗诏抛到殿内过梁上,过梁很高,如果没有白蚁,这半卷遗诏会安静的躺在那里,等待着出世的那一天,天启希望那一天永远都不要到来。
雨中天启来坤宁宫,让张嫣有些意外,天启将支起的窗户放下,有些责备道:“秋雨带着寒气,吸多了对身体不好。”
与张嫣闲聊两句后,天启将自己的中旨悄悄塞进床榻夹缝里,皇后即将诞子,这里短时间内是安全的,不会有人来床榻这边清理,最多就是更换床褥,或擦洗。
握着最后半卷遗诏,天启实在是找不到可以信任的地
方去储藏。他不信任田尔耕,总觉得田尔耕会想法子弄明白遗诏的内容。
他非常的害怕遗诏的信息传出去,更害怕遗诏被人发现。可他最怕自己与齐王一起被人害死,他也怕自己那个傻弟弟当皇帝。
担惊惶恐中,天启来到了西六宫长春宫,找成妃李氏宣泄一身的压力,夜色后天启漫步在长春殿,随手将剩下的半卷正德皇帝遗诏丢进夹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