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入流的行业,即使在江湖上,也是没有任何的地位。
强盗悔过去投军,除了迂腐的文人会觉得这种人不可靠外,嘴上还是要说些场面话的,起码这种行为值得鼓励。至于小偷骗子,有了案底投军都是个问题。
总结下来,因为这是个以信用道德为基础支撑的社会体系,强盗是明着来,要讲基本的信义,否则手下人都不会跟你。至于小偷和骗子,这种人是暗着的,尤其是骗子,他们生存的沃土就是透支信用。这两种人只要罪名落实,在家乡根本混不下去。
晋商,显然他们的行为比强盗还要可恶,比骗子还要不堪。随着飞熊骑大字报村村张贴,晋商将会成为人人喊打的存在。就连他们的乡人,也不会同情他们。
毕竟辽饷这种东西,百姓谁都逃不了。
再说,仇富心理是普遍的,具有历史传统的。
晋人之中,富的只是晋商层次,而这个阶层来自晋地士绅,他们彼此相互团结,又以师承、血脉为渊源,彼此绑成一团。其他晋人想要融进来,只能依附这个组织,一代代效力爬上来,更多的晋人,奉献了一生却一无所获。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得来买卖的。
不要忽略大字报的威力,光说晋商的罪恶对晋人底层百姓来说没意义。可晋商阶层垄断的土地呢?晋商被连根
拔起,土地总不能荒废…
于是,平遥县的百姓燃烧起来。
国朝末期,土地兼并永远是个大问题,这个问题是表面症状,深层次的原因就是粮食产出跟不上人口增长。但这个表面的因素,是个有识之士都能看出来的。所以重新分地,在他们看来是个好法子,但土地都在既得利益阶层中,谁有资格和胆量握着牛刀来分田地?
朱弘昭敢,天启敢。
他们一个握着天下强军,没有他不敢干的事情;一个想着江山社稷已经到了疯魔的地步,没什么他不敢动的人物。
晋商的屁股严重倒向外敌,朝中的影响力断层,这才使得他们成为皇室和朝廷开刀的主要对象。谁都不愿意这个王朝倒塌,毕竟明朝的税收政策,实在是太奇葩了。
“斩!”
作为一个中层宦官,高启潜对晋商也是痛恨。从私人角度来说他是穷人出身,仇富是正常的;从现在的身份来说,他是皇帝的家奴,皇室就是他的衣食父母。
晋商刨国朝的根基,就是断他高启潜的富贵之根!
抛掉朱红色的令牌,高启潜双手搭在大腿上,紧紧捏着让自己脸皮紧绷着。他此刻代表皇帝,他不能露出怯意
让齐王的人笑话。
一个个双手反绑的罪犯跪在那里扑倒在地挪移躲避着,行刑的飞熊士端着火铳上前,火铳扣发,一枚枚铅弹飞出,打出一团团血花,中弹者口中塞着布团再以布条绑着,发不出声音,在地上抽搐,在不甘或悔恨中死亡。
飞熊士一排排交替前进,一片又一片的火铳声回荡在平遥城南的河原上,旁观的平遥百姓看着往日风光无限的老爷们成片死在官军手里,起初还在为即将得到的土地而欢呼,随后一个个沉默,目露惊恐神色。
读书人心狠,是因为读书读出了自己的道理。
飞熊士心狠,一是军法约束,二是他们接受朱弘昭的道理洗礼。身躯被军法驱使,内心有与齐王一样的道在支撑着。故而,他们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