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当年的日子,若当时每年有瀛地收来的那么一大笔钱粮,朝廷何至于窘迫到靠魏忠贤卖官来捞钱?
窘迫到了哪一步?为了筹钱魏忠贤甚至提议卖掉太仆寺所属天下十七处牧场,若不是当时太仆寺正卿毕自严坚决反对,立下军令状重整太仆寺,可能这个衙门就成空头衙门了。
袁枢沉吟,缓缓道:“建斗稍安勿躁,这件事情说起来复杂。若建斗关心的是瀛地的钱粮,咱可以拍着胸脯说,是少不了朝廷一钱一米的。若是为那里的
人口,咱可以代表司里说一句良心话,司里上下为子孙后世计较,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千万条性命,都是仰慕我大明而归附的海外遗民,你们竟然能问心无愧!”
卢象升眦目,说着吐出一口浊气,感觉自己认知体系在崩坍。不用想,也知道瀛地受灾后收税是怎么一回事,受灾后不收税根本完不成千万人指标。只有天灾、人祸、重税交叠在一起,才能短时间搞死那么多人。
他想着就恐怖,两瀛省具体有多少人口他是知道的,比山东还多三百万,根本不是民间所说的二百万出头。
“建斗,好好想想,徐福东渡才带了多少人?朝廷、报刊上的同源同种是假的,太医院那边搞的分析你还不清楚,从体貌特征上分析,倭人与我明人,绝非同种!”
袁枢不想提太医院那边的事情,那边搞了不少的东西,填进去的人命不少,搞出来的东西才叫真正的
令人发指。
深吸一口气,拍拍卢象升的肩膀,袁枢道:“建斗久在台湾,很多的事情并没有经历过,不清楚也是情理之中。比较彼此体形,我大明虽有南北差异,可终究有脉络可循。瀛地与南洋人种,没什么两样。按君父的话来说,都是猴子,不是人。”
“现我大明正值中兴盛世,国力强盛上下同心,正该咬牙放血,将一切能解决的问题为后人解决。若子孙不肖,五胡乱华绝非笑谈。宁愿以后是我华夏后裔相互攻伐,也不能给与外人乘火打劫的机会。建斗,我侍从司独处高处,不仅要看几十年后的事情,还有看百年后的事情。为子孙计较,君父不惧良心拷问,我袁枢又怕什么?”
咬着牙,卢象升闭目,想到了短短十年内的事情,辽东五百万百姓流离失所,近三百万人死于非命;西南战役短短两年不到,土汉百姓死亡将近二百万,光贵阳城孤守不降,人吃人也不开城乞饶,四十万军民惨死。
原因还是土汉矛盾引发的叛乱,按照袁枢的信息划分,瀛地都是土人,以后国力衰弱,说不好瀛地会得而复失。
张张嘴,吐出一口气,卢象升点着头,表示可以理解,不会发表让皇帝,司里难堪的质疑。这件事情,对千秋万世而言,绝对没有错。
在眼前来说,绝对是一场见不得光,经不起推敲的黑暗内幕。
若在稍后的会议上,他义正严词理直气壮的反驳,只会让司里、皇帝没法子做人,也无法再面对卢象升。卢象升的一切,也就完了。
袁枢与他是朋友,必须要开解卢象升,让他想明白前后因果,让卢象升理解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都是人,谁没有恻隐之心?
皇帝是咬着牙孤注一掷下的决定,袁枢也是如此,摈弃内心种种,眼睛不看眼前,看的是未来百年之后。
为子孙计较,杨广、李世民、李治三代人死磕,
硬是把高句丽给灭了;为子孙计较,就是天塌下来也要扛着,何况只是一群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