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乘着现在还清醒,赶紧嘱咐什么都不知道的顾炎武去顾梦麟那里避难,师徒两分,让这伙人投鼠忌器。
秦淮南岸,南楼三楼,老位置。
陈一敎先喝了三碗酒压惊,钱谦益的眼神让他感到恐惧。所有人都没怀疑到周延儒这条线,知道周延儒这条线的只剩下为数不多的人,钱谦益就是其中之一。
东林倒霉时,钱谦益跟着倒霉;东林得意时,也没钱谦益什么事。这个人便游荡在江南各处,积攒下足够深的人脉,可以说是对各处的关系知根知底。
周延儒也好不到哪里去,一碗酒借着一碗酒下肚,给自己壮胆。
家仆打扮的燕问在一旁很恭敬的服侍二位老爷,添酒递筷,给周延儒打着眼色。
楞了楞,周延儒放下酒碗,朗声道:“恭贺陈公,洗净嫌疑。有道是真金不怕火炼,陈公两袖清风,于法司展现我三吴子弟铮铮铁骨,弟甚是敬佩。今日设宴,为陈公贺,为宜兴英杰而贺,弟先干为敬。”
陈一敎看到周延儒的眼色,端着酒碗语气低沉:“这有什么好值得夸耀的,忠孝廉洁,本就是为臣本份。只恨贼子猖獗,平蛮大将军英年早逝,国朝屡经板荡,让人心痛呐。”
燕问低着头,双手捏紧。
陈一敎莫名其妙被儿子陈于泰的姻亲、老乡周延儒给坑了,周延儒一如既往的被燕问坑;结果就是陈一敎间接
坑了朋友秦翼明,燕问也没落得好,誊抄复制的技术图纸,将他们都给坑了。
一伙人都在南京,这事若皇帝不克制,铁拳砸下来就算没证据,也会因为误伤而倒霉。这种做了贼,因为隔壁老王偷瓜而莫名其妙受到惩罚事情,也是多了去。
陈一敎与周延儒谈着,谈到了书法,相互题诗写字给对方做评论,草纸上手谈着,一行行字迹出现。
两人是姻亲,一些交易可以更隐晦的在家宴上抽空子说。这里,就是与燕问要一个满意的答复。
燕问也是受害人,他能做什么有实质性的回答?
一副我是滚刀肉,我怕谁的模样。
陈一敎提笔写错一个‘钱’,盯着周延儒按着错字、别字的处置办法,握着笔将这个‘钱’字涂抹勾掉。
周延儒恨不得亲自掐死这个‘钱’,扭头看向燕问,目光炯炯死死盯着。
燕问紧咬着牙关,轻轻颔首,钱谦益知道的太多了,也已经失控了,就怕钱谦益因为莫名其妙的问题倒台,顺便拉着周延儒这个东林最后的卧底一起死。
国朝莫名其妙的事情太多了,守身不严谨,可能真的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个知道太多的钱谦益,最好勾掉。
见燕问答应,陈一敎舒了一口气,依旧神情阴郁,他被周延儒拉上了一条不归路,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他就是所谓的战果,他背后还能拐到秦良玉、将府、军队那一茬子,为了保住他,保住周延儒这条线,或许燕问什么都能干的出来。
军队的重要性,吃了无数苦的他们都已经有了切身、刻骨的记忆,拉一个重量级将领下水,绝对比拉拢十个复社当炮灰还要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