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说不上谁攀附谁，顾炎武还没被钱谦益收为学生前，两人就有极好的关系。当时，论身份归庄比吃不饱肚子的顾炎武要高的多。现在只是颠倒过来，并不妨碍什么。

归庄出身书香门第，祖父为隆庆时南京大理寺丞、后人赞其散文为“明文第一”的归有光。父亲归昌

世，为昆山三才子之一，书法晋唐，善草书，兼工印篆，擅画兰竹。

其兄归昭归尔德，避皇帝名讳以字行于世，现在南京国子监混日子，等待明年乡试。

自顾炎武回乡三月以来，在其嗣母王氏的告诫下，没有与顾家子弟有太多交集，也没有与王家子弟走的近。而是与归庄结伴，同学，相互砥砺。

归庄有一个当地名士父亲，却不像父兄那样热衷于交际，三月以来这对青梅竹马的好朋友驾着牛车到处溜达，县中少年仰慕这类自由风范。士林就是这德行，你越不搭理人家，人家就越推崇你。

加上两人不合群的行为，以及迥异于风潮的诗词文章，被县中长者认定是胸怀大志的表现，老老少少的言论中，二人成了一个组合，被称为归奇顾怪。

与昔年的杨顾、娄东二张、二毕一样，典型的二人组合小集体。

乡野泥泞道路上，一层薄薄积雪正在融化，车轱辘裹着泥悠悠转着。

一处岔路口，一枚磁化的针插在稻杆里漂荡片刻，定好南北，顾炎武将磁针收入竹筒指着左边：“转。”

戴着大帽，归庄驾驭牛车转向，两个人要赶陈子龙的婚期，问题是偏离官道，都迷了路。

“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南北怎么分的？”

归庄有些接受不了，不由开口。顾炎武的磁针就用磁石磨了磨，磁石还是那种不知道什么地方弄来的，连个南北标记都没有，磁针自然也分不出南北两端。

天又阴阴的，无法通过太阳辨别大体方位。

“要不，咱寻乡亲问问？”

归庄停了牛车，探头进来询问。

顾炎武信心满满：“放心，咱跟军中锐士请教过，你看路边桑树，茂盛的那一端往往是朝南的。”

归庄还是不放心：“可道路弯曲，向东的，可不会走到东。上午，就进了绝路…”

顾炎武眨眨眼：“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