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遵旨。”
叶向高抱着印盒缓缓起身,上前走到殿中高举,白须白眉扫一圈,看向袁可立:“这治理天下的重担,就压在袁公肩上了,老朽也就自在了。虽有不舍,可老朽近来多有头昏,双眼渐花,气血衰而齿落。自知,也到了时候。”
袁可立起身,缓步上前,双臂托住印盒,很想笑,可被皇帝前面一席话堵得心里难受,只是郑重点头:“叶公…袁某必不负此任。”
叶向高轻轻颔首,这才双手松开。
随后他出班站在殿中一侧,坦荡荡落座在太师大椅上,看着袁可立这个新相重新领班拜贺皇帝,确立国相大位。
在所有人期待目光中,朱弘昭开始册封叶向高。
阎应元扶着方从哲进来,由方从哲这一位二十年前的士林领袖,前首辅宣旨。
叶向高正式加官太师,叙功上柱国,是的,你们都没看错。制度内的文武勋到了高层都是柱国、右柱国,顶端就是左柱国。左柱国才是封侯伯的起点线,可有些人明明有大功,皇帝不想封赏怎么办?
那就再弄一个柱国出来,国朝此时有七名左柱国,叶向高此前也是左柱国。现在提升到只出现过几回的上柱国,不是要像前几个例子那样给名誉不给好处。而是为了方面给更大的好处,上柱国基本上就是极
限了。
上柱国封爵,与左柱国封爵,自然待遇就不同。
封单字平伯,嘉许袭爵一代后再降等袭爵;封地也不大,叶向高老家本贯所在的百户所改名新平庄,为叶氏封地。
没有金银方面的赏赐,给的经济好处就是封地,基本上叶向高三族子弟徭役全免。另外致仕后以正一品俸禄超支两倍发放,一年将近千余两的收入也不少了。
当然,现在给宗爵都不发铁庄稼了,叶向高这样的外姓功爵自然也不有爵位附属的爵禄。
其他特殊一点的,就是派一团飞熊铁骑为仪仗,许可叶向高走御道载誉归乡。
官道之中有御道,基本上是驿站系统和军情急递飞骑所使用的专属官方道路。在御道上走路,被撞死了活该,还要追究责任。
另外钦此一哨禁军为叶向高贴身护卫,一来是保护二就是监视。
叶向高这一届,国朝的大变革是站在无数士绅、官员的尸骨上的,想杀叶向高泄恨、搅乱时政的贼子大有人在。
方从哲是军户,叶向高也是军户。
叶向高手里捧着一盒白茅裹着的土,这就是裂土封伯的凭证之所在。有这个,叶向高才能在封地修建三鼎宗庙,供奉祖先以及这盒茅土。
不断的三拜九叩,叶向高手里的东西也不断变换,白茅土、丹书铁卷、各种诏书、文档轮番在手里变着。
他则在思考子弟的后路,或许当初与皇帝的交易是对的,叶家子弟应该回归本职,走功勋武臣的路子。
毕竟,儿孙那一辈还真没几个能走得了文职路子。没有进士出身,走文职基本上就限定在四品了。
他心中一念变动,似乎看到了百年之后叶氏子弟身先士卒,为国朝劈荆斩棘征战四方不服的景象。
朱弘昭将最后象征诸侯礼仪用器的一套玉器装盘
递给叶向高,心中也在思索,历史上三百年后,广东叶家出现的那几位,与眼前这位是个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