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颜料盒,乱七八糟的摆件,有段时间很爱吃的零食……
有些东西连陈邻自己都忘记了,但是能在这里看见。如果不是周遭环境天差地别,淹过自己膝盖的死水又冷得要命,陈邻真的会觉得自己好像在梦里又回家了。
那片死水已经完全被陈邻搅乱,她走到徐存湛面前时消耗了大部分体力,不得不停下来,两手撑着膝盖微微喘息。
休息的时候,目光不可避免落到水面。
涟漪层层,拂过徐存湛衣角。他也和陈邻一样,小腿都陷在水里,不再像以前那样事不关己的悬于水面。
明知道是梦,梦里的一切都毫无逻辑可言,但陈邻还是想呆在徐存湛身边。
呆在他身边就等于安全这个规律,已经完全被陈邻牢牢记住了。
但是真的走到徐存湛面前,自己却又没有醒,这种时候,即使是做着清醒梦的陈邻,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才好。
忽然间陈邻感觉到了自己头顶传来的视线——很强烈的,仿佛要实质化的注视,让人想要忽视也感觉困难。她抬起头,对上徐存湛赤金色的眼瞳。
陈邻愣了一下。
在她梦里的徐存湛总是闭着眼睛,这样睁眼垂望她的徐存湛,还是第一次在梦里出现。和现实中总用探究神态注视她的徐存湛不同,梦里的徐存湛似乎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就连眼神也出现了变化——
尽管他的注视中仍旧带有部分探究。
但那种探究已经不再是单纯无害的探究。
那双颜色奇诡而罕见的眼瞳,在陈邻梦中彻底褪去最后一丝人类的理智思考,仿佛某种人形的野兽。光是被注视,陈邻就感觉自己心脏砰砰乱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那般。
她无意识的屏住呼吸,心脏跳得太快,快得好像要爆炸了,整个人都因为缺氧而感到难受;出于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陈邻往后退了两步。
没过小腿的水流随着她的走动而轻轻起伏,水声泠泠,无限放大撞击在陈邻耳膜上。
她只动了一步,却好似触碰到了野兽的某种开关;面前静静站立的徐存湛动作迅速扑过来——
手长脚长又常年锻炼的少年,就连扑人的动作也矫捷优美,恍然若一只捕食的大猫。
本该平静的死水哗然,陈邻被对方扑进水里,刚张嘴就呛了一嘴的水,眼睛也涩得根本睁不开,只能感觉到摁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稳固得像是铁钳子一样。
好不容易,勉勉强强的,将眼睛睁开,她视线里却是徐存湛被水光暧昧笼罩的脸。
现在两个人都泡在水里了。
徐存湛两手摁着她肩膀,陈邻只能看见徐存湛,他个子太大,完全挡住了陈邻的视线。
几串气泡咕噜咕噜从陈邻张开的嘴里冒出来,贴上徐存湛的脸。他迟缓的眨动眼睛,长而密的眼睫上也全是细小的气泡,离得太近,陈邻几乎能看见他眼瞳里自己模糊的影子。
徐存湛在水里也能睁着眼睛,专注的盯着陈邻,从少女秀气的眉眼,再到鼻尖,略微钝感的唇。
长串的银链耳环在水中浮沉,滚动的碎光映在她瓷白脸颊上。
她在水里好像说了什么。
徐存湛没听见声音,只看见一连串气泡从陈邻唇缝间往外冒。
舌钉,银色的,金属冷硬的光泽,在柔软唇齿间滚动。:,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