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满赵篆的竹简，看到她脸上看似嗔怪实则安详的神色，看到诺大的教室和孩子们…

他嗫嚅道：“怜儿姑娘…”

怜儿惊喜道：“易先生！”

高渐离当即从背上解下筑琴，坦然一笑：“叔叔这便给大家演奏！”他随便拉来一只草编坐垫盘膝而坐，当即开始给草堂学子们击筑唱歌。

学子们聚精会神听着，一改平日欢脱打闹作态。

演奏结束，学子们纷纷围着高渐离，追着他讲故事，和他打成了一片。

转眼间，学堂到了放学时间，学子们纷纷尖叫着跑回各家。

一缕阳光自草堂西墙上的窗棂照射进来，已是午后。

怜儿这时才徐徐走近了男子，微微垂着脸问：“先生精通乐理，筑艺卓绝，怜儿有心跟您学习击筑，不知…不知可否？”

高渐离听到这话，一时愣住，没有反应过来。

“先…先生，我失态了吗？”怜儿不好意思地撇了撇鬓角的发丝，露出一丝怯态。

高渐离自嘲地笑了：“我一生从未收徒。为人师者，只怕我并不在行。”

怜儿姑娘激动了：“先生，我…我绝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她着急地掰起了手指，开始算数，“我不但不会给你添麻烦，我还会端茶倒水，还会洗衣做饭，我还会…还会…”

高渐离叹了口气，莞尔道：“我不收你做徒弟，你我二人也不以师徒相称。但，我可以教你如何击筑。”

怜儿大喜过望：“谢谢先生！”

……

草堂大院中，高渐离、怜儿二人比邻而坐。

高渐离手握筑琴，徐徐道：“筑之弦，有金、木、水、火、土五根；乐之声，有宫、商、角、徵、羽五

阶；人之情，有喜、怒、哀、惧、爱、恶、欲七属。”

“世间之音乐，无不以五音抒七情。或歌咏日月星辰、天地山川、花草鸟兽，或厚薄国土君臣、风俗善恶、盛衰治乱，或感叹人生际遇、知己悲欢、儿女之情…”

“先生，那你…有过儿女之情么？”

怜儿腼腆地问道，充满了好奇。

高渐离哑然失笑：“儿女之情，人之本性也。但世间有千万种人，便有千万种迥然不同的生活方式。有些人的一生，非娶妻生子不可，以享亲情，延续血脉；却也有人的一生，不必娶妻生子，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以筑琴为妻，以竹尺为子，歌咏四方，好不逍遥快意！”

怜儿微微颦起了眉头：“这么说，先生你从来没有过儿女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