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姑娘看向侯柏仙,侯柏仙手指顾仪说道:“我一开始只是想让你们看看我的刀,听说山上出了事,原本不愿意再来,是被他们两个带上来的。”
几人再看向顾仪,顾仪还未开口,那女子先问道:“你的那把剑,是从何而来?”
顾仪也是有些怀疑,自他见到这位杨姑娘以来,杨姑娘的目光似乎就从未离开过他的散魄剑和侯柏仙的宝刀,当下说道:“我这把剑乃是师父所传,顾仪带在身上,已有多年,师父佩戴此剑,也有多年,并非是偷盗夺来的。”
那女子又问:“那把刀呢?”
顾仪看向侯柏仙,侯柏仙立马把刀藏在身后,好像生怕杨姑娘来要一般,顾仪说道:“此刀是上山之前,自龙安县县丞那里借来的,却不知是何来头。”
杨姑娘点点头,不再追问,老者说道:“原来如此,那看来这把刀,便是我们山庄丢失的刀了。”
牧松客也不管现在侯柏仙的表情有多难看,而是催促道:“顾兄弟,你快把你是为何来这里的理由说一下,我好开始问这里发生的事。”
顾仪说道:“顾某今次上山,是来打探师父的事,”他抽出散魄剑,说道,“顾某听得消息,师父曾来过此地,又听闻有人提到,此剑唯有铸剑名家方能造就,于是便来此地打探一番。”
杨姑娘见散魄剑上的凛凛寒气,早已知晓了这把剑正是自此地铸造的,老者点点头,说道:“从剑身来看,此剑多半是故去的老爷生前的手笔。”
牧松客等不及问道:“不知杨氏如此身家,为何却在此地隐居行宫之中,做起了铁匠的活计?”
老者长叹一声,说道:“富贵之人,居奢易,居简难。先人杨秀英年遭人毒手,子孙死走逃亡,所幸这一支幽居深山,逃得一难,然则没了金银收入来源,又遭人追捕,不敢外出,便只能坐吃山空,到山下典当些财物为生。所幸山庄之内,那时尚有一位铁匠,山上又有裸露山石矿物,便打造一些锅碗农具,换些谋生之物,久而久之,杨氏先人们这些皇子王孙,走投无路之际,只能学这等谋生手艺,杨家山庄也就成了这么个打铁的地方。”
老者说着,唯一还在的那个独眼之中,满是落魄孤寂之感,牧松客却继续追问道:“若只是打些寻常农具,为何竟成如此铸剑名家?”
老者看向杨姑娘,杨姑娘苦笑一声,说道:“杨家多年以来,都只是普通铁匠,换些谋生之物便罢,独守着这座破败山庄苟延残喘。奈何我爹爹却是个奇人,哎……”
老者眼看杨姑娘不再说了,便接过话头,继续说道:“我家老爷,天生便是铸剑奇才,从小便一门心思扑在铸剑之法上,其他人以打铁为谋生手段,老爷他却以此为志,全然忘了自己身份,自己设计改造火炉,自己远出寻找好材料,自己买来书籍,学习铸剑之法,自他掌事以来,山庄便再也不做农铁器具生意了。”
“哦?”牧松客颇为吃惊,说道,“这么说,所谓铸剑世家,实际不过只有一代?”
杨姑娘扭过头去,不想多说,老者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只是老爷实在本事大,凭着这手铸剑的本事,不仅把多年来杨家典当出去的财物又购回大半,还重修了庄园,把此地又重新恢复了初建之时的精致模样,只可惜,哎……”
牧松客已然明白了,接话道:“只可惜本事太大,江湖中名气太广,知道此地的人多了,便走漏了杨家人身份的消息,是吗?”
老者默默点头,杨姑娘咬着嘴唇,低下头,牧松客不禁感慨道:“原来如此……虽是家族中兴之人,但忘却了隐姓埋名之因,可惜啊……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