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如今已更深露重,苏培盛低声道:“王爷,时候不早了,您可要回外院书房?”

这是四爷一贯的作风。

他虽看似冷面无情,却也不是一点情谊都不顾的,这般晚了,很少去叨扰旁人睡觉的。

四爷却觉得心中憋闷得很,想了想,就道:“去缓福轩吧。”

福晋与李侧福晋那里,他是不会去的。

与福晋在一起还不如与朝中官员论事来的自在,至于李侧福晋,如今他是已经彻底厌弃李侧福晋母子。

至于年侧福晋,如今是有孕在身,像钮祜禄格格等人却是心思太深……他觉得还是耿格格好,为人纯善,没那么多心思。

苏培盛连忙冲身后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等着四爷到了缓福轩时,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看到一脸睡意的耿格格,耿格格素着一张脸,神色清明,看着并不是从床上起来的。

一开口,耿格格更是道:“王爷怎么回来了?您,您也没提前说一声。”

这话一出,她就恨不得扇自己嘴巴子,觉得是自己四爷不在王府,自己日子过的太舒坦了,四爷愿意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哪里需要与她说一声?

好在四爷也知道她是个什么性子,并不计较,只吩咐苏培盛要大厨房送些吃食过来,更是对着耿格格解释道:“……今日皇阿玛病了,我是临时赶回京城的,刚从宫里头出来,还没来及的用晚点了。”

“你不必拘束,若是困了,就先去歇着吧。”

话虽如此,但

耿格格哪里敢去歇着?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

她跟在四爷身后,

小心翼翼走进了里间。

里间内。

弘昼裹着小毯子,

嘴里塞的满满地,嘴角还挂着油渍,含糊不清喊了一声:“阿玛。”

四爷低头一看,只见桌上摆着满满当当地菜,有蒜爆鸡、冷切卤牛肉、跳水青瓜……瞧着是色香味俱全,一下就将四爷地馋虫给勾了出来。

他地眼神落在桌上地酒盅上,皱了皱眉,看向耿格格:“你在喝酒?”

耿格格低着头,轻声应是。

弘昼瞧着耿格格像有几分不好意思似的,咬了一口卤牛肉,正色道:“阿玛,额娘不能喝酒吗?”

“今日我和额娘闲着没事做,所以在吃夜宵了。”

“阿玛,您要不要也喝几杯?”

他知道,这个时代皆是以夫为天,男人喜欢什么,女人就要做什么,可这样对女人却是很不公平的。

就像耿格格,平素本就不得宠,日日夜夜似在为四爷而活,等着四爷来。

这让他很是看不惯。

所以在他的鼓励和怂恿下,耿格格渐渐找回了自己,闲着无事就开始小酌几杯。

听耿格格说来,弘昼这才知道原来耿格格未出嫁时就好这一口,那时候她在家中不受宠,喝酒喝的晕晕乎乎的,仿佛天上的神仙一般……今日月明星稀,正是喝酒的好时候,恰好弘昼现在作息颠倒,白日里在学堂睡多了,晚上回来就怎么睡不着,所以母子两人就用起宵夜来。

耿格格喝酒,弘昼喝的是酸梅汤。

两人突然听闻说四爷来了,俱是一愣,耿格格吓得连忙要将这地方收拾干净,可弘昼却道:“额娘,阿玛又不是傻子,反倒是阿玛还聪明得很,一进来一股子菜味,难道阿玛闻不出来吗?”

耿格格仔细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所以就有了方才四爷进来的那一幕。

如今四爷对上弘昼那真挚的目光,点点头,坐下来吩咐苏培盛道:“叫大厨房再添几个菜吧,这几个菜不太够吃。”

弘昼低头一看,他与耿格格才开始了,桌上有五六个菜,怎么就不够吃了?

他再一看,四爷脸色不大好,这是打算借酒消愁的架势?

他低声道:“阿玛,您可是不高兴?”

四爷没有接话。

一旁的耿格格有四爷在场,拘谨了许多,轻声接话:“弘昼,王爷才从宫里出来,皇上病了。”

啊?

这下弘昼只觉得冷切卤牛肉一点都不香了,连忙道:“阿玛,皇玛法要紧吗?”

“好端端的,皇玛法怎么会生病?莫不是近来换季,所以皇玛法着凉了?”

“太医们怎么说?皇玛法这病可要紧?”

“阿玛,我明日想进宫看看皇玛法,可以吗?”

……

他向来话多,如今一着急,话就更多了。

四爷看着他满

脸着急,

微微愣了一愣。

方才他那些弟弟,

甚至包括他,无一人面上有这般担忧之色,皇上呢,是不是也看得出来他们不是真的担心?

四爷是豁然开朗,如今他最要担心的是皇上龙体,而非其他。

想及此,他正色道:“自然是不行的,皇阿玛正在养病,你如此聒噪,进宫做什么?岂不是会耽误皇阿玛养病?”

他见弘昼嘴巴瘪的都能挂起一个油瓶了,安慰道:“等着皇阿玛病好之后我再带你进宫。”

可弘昼听闻这话,却是并不满意,低声道:“可就是人生病的时候才需要人关心啊,皇阿玛一个人躺在床上多无聊啊。”

他抬头看向四爷,正色道:“虽阿玛你们每日都会进宫与皇玛法请安,但你们在皇玛法跟前都小心得很,说句话之前都想半天,皇玛法与你们说话哪里开心的起来?”

“可皇玛法与我在一起就不一样了,每次皇玛法和我在一起,笑的都开心极了。”

“这人心情好了,病就能快些好。”

说着,他更是看向耿格格,试图将耿格格拉到自己的阵营中来:“额娘,您说是不是?”

四爷一来,耿格格就束手束脚的,如今低声道:“我可不知道。”

四爷被弘昼逗笑了,夹了筷子冷切卤牛肉,道:“那过几日吧,再过几日我就带着你进宫。”

他察觉到自打自己进来,耿格格就再没动过酒盅中的酒,道:“怎么不喝了?之前我就记得你的酒量好像不错,每次王府设宴,你都能喝上几杯的。”

耿格格有些羞赧,喝酒与贪酒可不是一回事,像她这样大半夜拉着儿子一起喝酒的,别说雍亲王府里没这样的女人,只怕整个京城都找不出几个这样的女人。

偏偏弘昼却补刀道:“对啊,额娘喝酒可厉害了,就像我喝水似的。”

他扫了耿格格一眼,露出骄傲的神色来:“我听额娘说她从小就爱喝酒,十四岁那年和外祖喝酒,把外祖都给喝趴下了。”

耿格格恨不得再次拿手去捂弘昼的嘴。

谁知四爷却好奇起来:“哦?真的?既然这样,那咱们便来喝一喝。”

偌大一个雍亲王府,不少女人都是能喝些酒的,可要么是酒量不好,要么是四爷与她们在一起不自在,并无与她们一起喝酒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