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有些时候四爷空有把酒言欢之心,却找不到对象。
如今四爷相邀,耿格格不好拒绝,便开口道:“梅儿,你将我珍藏的竹叶青拿来吧。”
说着,她更是冲着四爷解释道:“王爷,竹叶青这酒虽不算珍贵,却入口醇厚,酒味儿足,不像平日里设宴时妾身们喝的酒,要么是寡淡无味,要么是果味更重,没什么意思。”
这话一出,四爷就知道碰上行家了,是兴致更高。
小夜猫子·弘昼一副看戏不怕台高的样子,眼瞅着四爷与耿格格你一杯来我一杯往的,更是暗地在心中替耿格格加油叫好。
耿格格
也并没有辜负他的希望,
酒过三巡,
四爷说话就不复平日清明,倒是耿格格还是眉目清朗的样子。
四爷虽喝的晕晕乎乎,却也能察觉到弘昼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满是戏谑,更听见弘昼凑在耿格格耳畔低声道:“额娘,阿玛酒量还没您的好了……”
这可把四爷气的哟,一巴掌就拍在他的肥屁股上:“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不去睡觉?明日你还去不去诚亲王府了?”
弘昼刚想辩解两句,谁知道就听到四爷又道:“若你还这般顽皮,那我,那我……就不带你进宫了。”
弘昼很想念皇上,更是担心皇上的身子。
如今一听这话,他就嘟囔道:“那我就去乖乖睡觉好了,反正就算我去睡觉了,阿玛也喝不过额娘。”
弘昼一走,向来不舒服的四爷又拉着耿格格喝了起来。
喝到最后,四爷连自己喝了多少都不知道。
翌日起床,四爷只觉得头疼欲裂,喝了醒酒汤才好了一点,可偏偏见耿格格像没事儿人似的,便道:“你酒量倒是好,咱们下次再试试。”
他已在心里将耿格格划为“酒友”行列。
匆匆用过早饭,四爷洗了澡换了身衣裳,他就匆匆进宫了。
他直奔乾清宫而去,一过去就请人通传,说是前来探望皇上。
昨日四爷受到弘昼启发,如今是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一门心思担心皇上龙体,至于旁的杂念,暂且都放在一旁。
魏珠很快就迎了出来,道:“雍亲王见谅,皇上龙体不适,方才才喝了药歇下,您就请回吧。”
四爷含笑道:“无妨,敢问公公皇阿玛昨日吃的可还好?今日太医可来看过了?说皇阿玛的身子可有好转?”
“今日皇阿玛早膳用的怎么样?若是皇阿玛不肯用早膳,公公则帮着规劝一一,可不能任由着皇阿玛的性子来。”
其实,他并不算是一个会关心人的人。
在紫禁城中长大的孩子,大多都是如此,任何时候都谨记“规矩”一字,便是真心关心皇上,也不敢流露出来,生怕落得一个“窥探天子,其心不轨”的名声。
可如今他与弘昼相处的时间久了,竟连说话都一两分弘昼的影子。
魏珠面色含笑,正色应是。
等着魏珠进去转达给皇上时,正坐在桌前看书的皇上半晌没回过神来,良久道:“这个老四,看着是冷心冷面的一个人,没想到也只有他在关心朕啊!”
他虽老了,可谁人是真心谁人是假意,他还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的。
就像老九,今日一大早就提着两盒子人参来了,跪在乾清宫门口哭的眼泪鼻涕一把抓,连声音都比往日里大上两分,生怕自己这份“孝心”他听不见似的。
怎么,老九觉得他这是缺这两盒子人参吗?
至于别人,也是与老九差不多的。
故而四爷的泽这番嘘寒问暖落在皇上耳朵里就很受用了。
这几日,
四爷每日都过来。
到了第三日早上,四爷又过来了一趟,细细问过魏珠关于皇上的病情,叮嘱几句后则拿出自己准备的香囊:“……这是我原先头疼时用过的方子,里头装的都是些薄荷叶、艾草等草药,是药三分毒,便是太医开的汤药喝多了也对身子无益,若是头疼头晕可以试试看这香囊。觉,
还在做梦,
梦中的他在吃蟹黄包子。
春日并不是吃螃蟹的时候,像那等蟹黄饱满的母蟹更是少见,所以即便他馋蟹黄包子许久,也没能尝上一口。
乾清宫的人来了,最先得知这消息自是幽禁在诚亲王府的老三。
老三被软禁这么些日子,一直没想明白到底哪儿错了,日夜琢磨,听说乾清宫来人了,当即是欢喜不能自禁。
谁知来者却说皇上是派他们来接弘昼进宫的。
这世上最叫人难受的事不是叫人失望,而是给人希望后又叫人失望。
一瞬间,老三面上的笑都撑不住了,可就算他满心不痛快又能如何,还能恭恭敬敬带着乾清宫的人去找弘昼。
老三站在弘昼跟前,瞧着睡得香甜的小崽子是气不打一处来,推了推他,不悦道:“弘昼,起来!”
梦中的弘昼正吃蟹黄包子吃的起劲儿,换了边儿,继续睡了。
老三又推搡了他一把。
人在太过得意或失意时,情绪总是难以控制,就比如今日,他当着乾清宫的人都流露出对弘昼的不满。
倒是一旁的太监陈顺子有点看不下去,他乃魏珠的徒弟,也是个机灵的,含笑道:“王爷,奴才听说睡梦中的孩子不能吓,若是吓出个好歹来,待会儿奴才将小阿哥带进宫就不好交代了。”
老三很快反应过来,笑着道:“是,公公说的是,我也是想着皇阿玛要见弘昼,所以才这般着急的……”
接着,他便轻柔慈爱,弯着腰柔声将弘昼喊醒了。
弘昼一睁眼,就对上笑眯眯的老三,从美梦醒来对上这样一张骇人的面庞,只觉得怪吓人的。
要知道自四爷逼着老三打了弘晟一顿板子后,老三就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一直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当即弘昼只觉得像见了鬼似的,揉了揉眼睛:“三伯,您是这是干什么?您,您可是吃错药了?”
一众小阿哥们再次憋笑。
老三纵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却是怕这些太监回去多嘴多舌,笑容是愈发和煦:“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是你皇玛法差人来请你进宫了……”
他这话音还没落下,高兴的弘昼就乐的一蹦三尺高,一个不留神就撞到了老三鼻子上。
这可把老三撞的哟,闷哼一声也就罢了,鼻血都撞了出来。
弘昼忙道:“三伯,我不是故意的。”
老三气的后槽牙咬的咯吱咯吱直响,却只能捂着鼻子,强撑着笑道:“没事儿,我不怪你。”
这下,弘历就毫无心理负担地坐上了进宫地马车。
半个时辰后,弘昼就见到了床上养病的皇上。
虽皇上面色看起来与平常无异,但身着寝衣的他并无往日威严,如今闲闲躺在床上,瞧着精气神就不比从前。
弘昼知道历史上的皇上是长寿之人,可老人年纪大了,什么时候撒手人寰是说不准的事儿,如今看到这般模样的皇上,鼻子一酸:“皇玛法!”
皇上虽隔不算近,却也能听出他声音中的哭腔,心里是愈发感动,冲弘昼招手道:“来,弘昼,到朕这儿来!”
弘昼迈着小短腿哼哧哼哧跑了过去,一把就握住皇上还没来得及放下来的手:“皇玛法,您好点了没?”
“我听阿玛说您病了之后一直很担心,每日都催促阿玛带我进宫见您,可阿玛就是不带,阿玛真坏!”
皇上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道:“咱们弘昼真是个好孩子。”
“朕也很想你,这些日子朕养病闲得很,索性就留你在宫里头住些日子,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