讴者舞者有男有女,且无论男女,都穿着轻薄,衣着异于秦廷的打扮,颇具异域风情。

一行人被光禄寺的大夫领着,往兰池附近的偏殿而去,准备一会子登台演出,苻坚远远的看着,看着那排在队伍中最后一个的舞者,舞者的衣摆宽大而缥缈,衬托着高挑优美的身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挺拔姿仪,仿佛谪仙一般见而忘俗。

“陛下?陛下?陛下!”

“嗯?”

王猛一脸喊了三声,苻坚这才回神。

王猛方才堪堪提醒苻坚不要中了吐谷浑的美人计,哪知这一转眼的功夫,苻坚竟望着一个美人儿的背影呆呆出神,仿佛望穿秋水一般!

王猛欲言欲止,脸色纠结到了极点,苻坚如何能看不出他的意思,道:“朕并非见色起意,只是……觉得他的背影,生得仿佛一个故人罢了。”

多像呐,苻坚心想,像极了冲儿,只是背影比当年的慕容冲高大不少,已然过去整整五年,若是冲儿活到现在,也已然十七岁的年华,或许拔了身高,也会像这般一样罢?

“走罢。”苻坚挥挥手,将脑海中那些不切合实际的念想全都挥退下去。

“人主驾至——”

随着寺人的高声通传,热闹的兰池燕饮瞬间安静下来,羣臣跪拜作礼:“拜见人主,人主万年——”

吐谷浑的使团虽不是秦人,但因着从五年前便开始年年朝拜进贡,已然俯首称臣,所以同样行跪拜大礼,齐刷刷跪下叩头。

苻坚在众人簇拥之中,慢慢走入兰池燕饮,来到燕饮最上首,最尊贵的龙座之畔,这才缓缓的展开袖袍道:“诸卿与使者不必多礼,请起罢。”

“谢陛下!”

羣臣起身,各自落座,吐谷浑使者迫不及待的上前一步,谦恭的道:“陛下,外臣们知晓陛下为了国政,日理万机,此次朝贡,除了奉上金银骏马之外,还带来了我吐谷浑的讴者与舞者,为陛下起舞尽兴。”

苻坚面色淡淡的,一点子也不在意甚么讴者与舞者,毕竟他上辈子体弱多病,活下去都是问题,哪里来的心思去思考甚么淫欲的问题,因而苻坚养成了淡薄的性子,对情情爱爱根本不感兴趣。

丝竹乐起,吐谷浑的讴者与舞者犹如翩然蝴蝶,簇拥着领舞,踏着莲步悠然起舞。

那些仆者与舞者全部戴着面纱,薄薄的一层白纱遮挡着脸面,若隐若现,只有一种朦胧暧昧的美感,比不遮挡还要挠人心窍。

苻坚仔细去看那些舞者,舞者们身形娇俏婀娜,摆动着水蛇一般的纤腰,看得人眼花缭乱,心神不宁。

只是苻坚却没有注意这些,他的目光从那些舞者身上一个个掠过去,似乎在查看着甚么。

没有,压根儿没有方才注意到的那个舞者。兴许那舞者只是个替补,并没有上场起舞。

苻坚有些怅然,本还想仔细看看,那舞者到底生得像不像冲儿,如今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吐谷浑的使者仔仔细细的观察着苻坚的表情,初见他盯着舞者细看,还以为美人计便要成功,哪知一会子的光景,苻坚便移开了目光,并不在意,兴致缺缺起来。

“陛下!”吐谷浑使者再次站起身来:“外臣敬陛下一盏!”

苻坚敷衍的端起酒盏,只是轻轻呷了一口,也不多饮。

歌舞实在无趣,苻坚对那些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白花花的肚皮根本不感兴趣,甚至觉得晃得他有些许的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