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柳曼柔天生体弱,在侯府当小姐、在国公府当少夫人的时候,都得过病症,情况十分凶险,而替她诊治的,就是这位妙手仁心崔神医。
他曾在侯府远远见过这个人,没多少印象。
可在柳曼柔读过的原著之中,作为复仇文男主的‘他’和崔然却颇有渊源。
崔然救过他几次,是他的生死之交。正因为如此,当年柳曼柔初到侯府,就想方设法结交崔神医。
事实上,前世他直到病死,也没见过崔然几次,神医只在女主有需要的时候,才会及时雨一样出现。
所以,假公主突然示好崔然——到底长进了,懂得迂回战术。
霍怀秀手指轻叩桌面,缓缓道:“既然只是顺带一提,那么崔先生总能告诉我,公主此次寻你,原本所为何事?”
崔然迟疑一会,道:“公主心系天下。”
霍怀秀嘲弄:“她?”
崔然脸色沉下来,静静道:“是。草民还有要事在身,告辞!”
这回态度强硬许多,言辞间分明不悦——才华出众的人,多有脾气。
霍怀秀任他离开,并不阻止。
心系天下,那个哭哭啼啼的傻丫头?
崔然枉为神医,怕是先得劈开自己的脑子,看看进了多少水。
霍怀秀对着虚空唤道:“商朝。”
黑影一闪,“拦住他?”
“不,留下玉清给他的东西。”
日睡夜睡无用之后,玉清灵光一闪,想到做慈善攒人品。
上辈子生而幸运,妈妈从小就不厌其烦的告诉她,要当一个温暖、善良的人,不是为了别人,也不是为了伟光正的大道理,而是为自己。
因为拥有太多,放纵和快乐之间的界限就变得模糊,堕落也只在一步之遥。
“……但是行善举不是愚蠢。”玉清解释给不明所以的吉祥听,“比如我资助崔先生,让他开义诊,无偿给穷苦病人派发药材和口粮,这是善行。我若明知霍怀秀的为人,还傻乎乎的给他送药,那就是作孽。”
“作孽?”
“害人害己,太作孽了。你看啊,我真听母后的话,把药带去,那被害妄想症晚期的疯子一听我的来意,肯定不信,又想杀我,他如果成功了,我岂不是害自己?我一死,你和多福双喜、还有如意,你们都遭殃,岂不是害人?”
吉祥点点头,“是有道理……可公主既有慈悲之心,何不施粥?还能博个美名。您不叫崔神医说明内情,天下人又怎会知道您是个菩萨心肠的大善人?”
“今日能施粥,明日能施粥,后天未必能,祸福难测。”
“公主怎的说起丧气话?”
“实话实说罢了。”玉清道,“升米恩斗米仇,我是公主,生来就招人嫉恨。可崔先生不一样,他妙手仁心,待平民百姓和世家子弟一视同仁,天生招人喜欢,况且——”
吉祥等半天,没等着后文。
她自觉愧疚,轻声道:“公主真的长大了,已经有了悲天悯人的心思,奴婢却以为……真该死。”
玉清茫然,“啊?”
吉祥脸色一红,“崔神医好生俊俏,公主与驸马交恶已久,奴婢蠢钝,原以为公主是想效仿新城大长公主。”
玉清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新城大长公主是何方神圣。
这位已故的长辈以养面首闻名于世。
她脸上发烫,沉默良久,小小声道:“其实,我也有私心。”
临近公主府,霍怀秀不走正门,身形晃动几下,跃上高墙,飘忽如风。
光天化日,商朝只得跟他一起当梁上君子,一直跟到他停下来,才问:“又偷听?”
霍怀秀道:“你可以走。”
商朝不作声了。
房里有人。
小公主坐着,宫女站着。小公主脸色很红,睫毛扑闪扑闪,眼里光芒闪烁,盛满少女的娇羞:“其实……我也有私心。”
宫女眨眼:“对崔神医?”
小公主咬嘴唇,“我知道不该,我只是……唉,吉祥,你读过话本吗?”
霍怀秀目光骤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