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心,崔神医,话本。
她当真是因为崔然在书中的身份才接近他。
这异世小鬼的胆子好大,竟然当着侍女,若无其事的提起那本荒唐的复仇文?也不怕旁人当她妖魔附身,将她的怪异行径说出去。
底下,宫女回答:“当然读过。”
小公主两眼又开始放光,“你不觉得那些白衣飘飘、仙风道骨的神医都很厉害么?我就是那么想的!”
宫女失笑,“是,崔神医自然厉害,不仅拥有起死人肉白骨的绝妙医术,最难得的还是不慕权势、淡看财富,一心一意救死扶伤。”
她不知想起什么,又笑了几声,“奴婢猜呀……公主不是在话本看到神医,才心向往之的吧?那年公主大病一场,太医院束手无策,崔神医为您诊治,当时您几岁来着?八岁、还是九岁?奴婢隐约记得啊,那天崔神医就是一袭白衣匆匆进宫——”
小公主叫道:“不准笑我,不准笑我!”
宫女宠溺的看着她,“好好好,奴婢不敢。”
小公主脸颊绯红,叹了口气:“我就这点私心,这点毛病,总是治不好,才刚吃一次亏……可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就比常人心大了那么一点,就一点点。”
宫女清清喉咙,摆出正直脸,“所以公主的私心究竟是什么?”
“崔先生他——”小公主抿唇,脸红的能滴出血,糯糯道:“真的好英俊啊!”
……
雪后天更冷。
屋顶上,寒风刮过,刺骨冰凉。
商朝上下打量身边人,脱口道:“你也白衣飘飘——”
“闭嘴!”
商朝听他语气极差,虽然不往下说了,心中却甚是奇怪。
那晚在公主府,别人不知道屋里发生什么,他耳力好,听的清楚——霍怀秀不喜欢小公主说他英俊,偏要人家说他貌丑。
现在不正衬了他的心吗?傻公主对别人发春去了。
宫女还在说:“公主难道真想……”
小公主急忙打断:“不想。我和他能有什么结果呢?我和谁都不会有结果。”说到这里,怅然若失,隔了一会儿才道:“君子爱美色,爱之有道,爱之有节操——吉祥,你也美丽,又温柔,我好喜欢你。”
宫女道:“公主又取笑奴婢。”
小公主忽然快乐起来,笑的很甜,无忧无虑:“吉祥,我要把你画下来。”
宫女奇道:“奴婢有什么好画的?”
小公主认真的说:“你对我好,我想记住你,画下来,记在脑子里,往后无论身在何处,都不会忘记。”
宫女愣了愣,眼圈微红,笑道:“奴婢的命是公主的,死也不会离开您左右,天天能看见,不怕忘记。”
……
主仆情深的戏码上演一阵,小公主累了想休息,宫女替她宽衣,服侍她躺下,然后悄悄退出去。
霍怀秀在寒风中立了足有半炷香的时间,薄唇终于动了动:“虚情假意。”
商朝直打呵欠,“虚情假意你还听。”
霍怀秀盯着睡容安宁的玉清,又道:“雕虫小技收买人心。”
商朝正想说那就别听,转过头,忽见男人容颜冷峻,细长双眸浮浮沉沉的,尽是恨意。
霍怀秀的喜怒皆冷淡,此刻的恨意却像燃烧的火,势要焚尽一切。
曾几何时,他也为拙劣的雕虫小技身心沦陷。
少女纯真的笑靥、清澈的眼眸,几句甜言蜜语,几许绝境中的温暖,就此沉沦。为她生,为她死,为她付出所有。
换来的是什么?
谎言,背叛。
商朝觉得他眼神不对,刚想出声,只一刹那,眼前人影已经消失无踪。
往下看,不出所料——
门开了一丝缝隙,隐约可见宫女倒在一旁,昏迷不醒。
万籁俱寂,床帐低垂,只露出一片白色衣角。
霍怀秀闯进房中,捂住了小公主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