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沉呦呦不小心把白巧克力给弄到了沉鹿头发上,回去路上白先琼冷嘲热讽了好几句。

她下意识的想要去伸手摸，而后想到那黏糊糊的触感,又生生忍住了。

沉呦呦走到后头根本看不到沉鹿的神情，但是隐约都能感到她周身的低气压。

少女还不知道自己头上的是她弄上去的。

小女孩捏着衣服咽了咽口水。

这是早晚的事情。

就算现在她不主动坦白，到时候沉鹿清洗的时候也会知道的。

回去之后,沉鹿将锄头往篱笆旁边放，径直去了厨灶房。

乡下地方和城里不样，他们做饭烧水什么都不用天然气,而是用柴火烧。

白先琼在旁烧饭,好在有两口锅。

沉鹿沉着脸色,拿了火柴点了柴火给自己烧了锅热水。

“呦呦，想吃什么呀？外婆给你做。”

她刚去拿了块腊肉来切，瞧见灶房门口探头探脑直犹豫着没进来的小女孩。

“蒜薹炒腊肉你平时最爱吃了,我再给你蒸碗蛋好不好？”

“我,我都可以的，我不挑食。”

沉呦呦这话引得沉鹿眼皮掀,轻飘飘地扫了过去。

小女孩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不仅是因为那句[不挑食],还有沉鹿头发上自己的杰作。

“那成，外婆给你做好吃的。你去外面吃点西瓜等会，做好了我就叫你。”

“不了,我在这里等沉鹿。”

沉呦呦摇了摇头，小手抠着门边，模样很是纠结的样子。

“你等她做什么？这么大个人了还能丢了不成？”

白先琼边切着腊肉，边白了对面烧水的人眼。

“天都黑了,外婆没那么没人性这个时候赶她走，你就放心出去等着吧。”

少女没说话，面上甚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她低垂着眉眼，火光将她的面容映照得更加柔和。

白先琼瞧着她这副模样最终还是把嘴里没说完的话给咽下去，低头继续切着肉。

“没呢没呢，我知道外婆你最好了，我就是想等着沉鹿起洗澡。”

“今天我们走了天，出了好多汗，浑身都臭啦。”

“不臭，呦呦又没被鸟屎砸，浑身香着呢。”

她说着还拿了块切好的薄腊肉递到了沉呦呦嘴边。

“等会儿吃了饭再洗，外婆给你洗。保证把你洗的又白又香。”

沉呦呦没忍住，将嘴边的肉给吃进了肚子里。

而后砸吧砸吧嘴，视线小心翼翼往旁正在烧水的沉鹿身上看。

“不了，都已经在烧水啦，就起洗嘛。”

“好不好呀沉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白先琼在，沉呦呦从刚开始到现在说话的语气态度什么的都很好很客气。

少女微微皱了皱眉，心下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我……”

“说什么呢！呦呦那么乖，就是单纯想跟你起洗个澡而已。”

白先琼酸溜溜地这么说了句。

“你身上沾了鸟屎人都没嫌弃你，你倒先开始疑神疑鬼了。”

沉鹿本来就是个有些洁癖的人，她之所以能够忍住还没立刻去洗头，主要是因为没热水。

对方连几次强调[鸟屎]，她听次浑身难受恶心次。

怕被再恶心到，沉鹿深吸了口气索性闭了嘴。

等到烧好了水之后，这才提着木桶出了灶房。

白先琼的这个屋子四面都有墙，还有几棵青绿的果树掩映着。

四四方方的，抬头也只能瞧见这般形状的夜色。

她提着烧好的水出去。

然后又用热水烫了下那个拿来洗澡，能够容纳两个大人的大浴桶。

“沉鹿，我去屋子里给你拿沐浴露和洗发水。”

沉呦呦见着沉鹿拎着另个空木桶往井边去打水，立刻献殷勤地“噔噔噔”往屋子里跑去。

等到抱着东西回来的时候，少女已经将浴桶的水调好了。

她伸手试了试水温，这才脱了衣服进去。

沉鹿把另桶调好水温的水放在手边，上面有个水瓢。

可以舀水淋着洗头用。

“东西放这儿吧。”

她瞧见沉呦呦过来了，用手指了指木桶旁边的位置。

沉鹿的衣物搭在旁的盆子里，此时身上什么也没穿。

从浴桶里伸出的手臂似玉，夜里昏暗，除了旁边屋子里昏黄的灯光映照之外。

只剩下天上的那轮还算满盈的月。

光亮皎洁清冷，落在沉鹿白皙如雪的肌肤上。

水珠从她手臂上缓缓滑落。

沉呦呦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很美。

就像是橱窗上摆放着的漂亮的洋娃娃样，让她看了就移不开视线。

“愣着干什么？你不是说要起洗吗？”

“哦哦哦。”

小女孩这个时候才想起了正事。

她连忙跑过去把东西放好，但是却并没有立刻脱了衣服进去。

“沉鹿，我给你洗头吧。”

她说着将袖子撸到手肘处，伸出小手拿着水瓢舀了水。

“你看不到后面，我帮你。”

“……你会洗吗？”

平日里沉呦呦自己洗头都是她帮着清洗的，她着实有点儿不放心。

“会呀，就洗那么点儿而已，不难的。”

“我帮你把那点儿白巧克力……？！”

沉呦呦说到半发现说漏嘴了，慌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可是为时已晚，距离这么近，沉鹿全都听到了。

少女垂眸直勾勾地看着她好会儿，把沉呦呦看得脊背发凉。

“我，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我从你兜兜里拿出来巧克力就已经化了，所以就不小心沾到你头发上了……”

沉呦呦越解释声音越小，最后她耷拉着脑袋，瓮声瓮气地说了句[对不起]。

说完她抬头看向沉鹿。

“沉鹿，我帮你洗干净将功补过，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沉呦呦，是不是刚才要是没说漏嘴就这件事你就打算直这么瞒着不说了？”

虽然把头发给弄成这样她的确有点儿不爽，可沉鹿真正生气的不是这个。

而是小女孩的不诚实。

她手臂轻轻搭在浴桶上，手指点点地点着浴桶边上。

后面没再说话了，周围骤然静了下来，反而让沉呦呦觉得不安。

“没有的，我想给你说的，我也想给你道歉。”

沉呦呦手捏着水瓢低着头闷闷地说。

“之前是给忘了，外婆说是鸟屎的时候我其实想给你说不是……”

“只是那个时候你手上拿了锄头，我怕你生气来给我锄头。”

“……我发现你说什么都有理。”

大约是今天的确有些累，沉鹿也懒得再和沉呦呦计较这个。

她看着小女孩坐在个小板凳上，拿着洗发水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她叹了口气，微微低了下头。

鸦青色的头发如绸缎柔顺，沉呦呦稍微伸手就能够到。

“你把眼睛闭上哦，不然水要进眼睛的。”

沉呦呦说着，只小手轻轻将水从她头上淋下来。

等到头发都打湿了，她往手上挤了洗发水揉了揉，揉出白色泡沫后这才往沉鹿头上抹。

“重不重呀，如果重我就轻点。”

小女孩的手揉搓着沉鹿的头发，轻飘飘的，好像云朵般。

她勾唇没忍住笑了。

“你这点儿力道还不够我挠痒痒的。”

“那我再用力点儿？”

“不用，反正我也没指望你能次给我洗干净。”

沉鹿低着头，声音顺着水声起入了沉呦呦的耳朵里。

“什么嘛，我洗的很干净的。”

她这么嘟囔着，仔仔细细将那点儿巧克力沾染上的地方给揉开。

又用水给把泡沫也给冲洗干净。

见洗的差不多了，沉呦呦这才将水瓢放下。

“那我进来咯。”

沉鹿刚抬头把头发往后拨了下，小女孩便把衣服下子脱了，直接踩着凳子跳了进来。

浴桶里的水很满，直接到了沉鹿的锁骨处。

沉呦呦这么跳，水花四溅，整个身子都淹没进了浴桶里头。

最后还是沉鹿伸手去把她给捞起来的。

“咳咳咳！怎么这么深啊！”

她被呛得趴在浴桶边咳嗽了好会儿，缓了好会儿才恢复过来。

“你做事之前但凡用脑子想想也不会被呛成这样。”

她皱着眉把手放上去顺了顺沉呦呦的背。

因为脸上被溅了好些水，语气自然也不怎么好。

“我以为也就顶多到嘴巴那里。”

“我都才到肩膀位置……”

沉鹿把她往自己身上捞，只手从她胳肢窝地方撑着。

“你是不是对你的身高有什么误解？”

“……我会长高的，再过几年我定长得比你还高。”

小女孩说着不满地瘪了瘪嘴。

但是又怕再次掉水里头给淹了，还是用手紧紧抱着沉鹿的脖子。

两个人是面对面的姿势，沉鹿稍微低头甚至就能碰到沉呦呦的鼻尖。

或者睫毛扫，就能扫到她的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