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会计一见到伯莎,立刻翻起了自己的账本。
他扶了扶镜框,滔滔不绝道:“西西里的埃斯波西托家族已经彻底放弃了伦敦的分家,夫人,马可·埃斯波西托的叔叔决定申请破产,因而意大利人的所有财产马上会交给政府处理。若是走点程序,我们能以很低的价格拿到他们的资产。”
“重点是地产。”
伯莎开口叮嘱:“工厂、酒吧还有事务所,住宅的话就看具体价格,并不是必须的。”
听到“工厂”一词,小会计立刻来了精神:“意大利人的工厂数量可观,夫人,这可是个好机会!”
什么好机会?自然是洗白上岸的机会。
街头帮派就算不做真正违法的事情,也不是什么拿的上台面的存在。泰晤士的男孩儿们充其量就是游走在灰色地带罢了,谁不想成为有个合法的名头呢?
但——
伯莎嗤笑出声:“你自己都是工人的儿子,内德·莫里森,这就做上当资本家抽父母鞭子的梦了?”
内德:“……”
被嘲讽一通的小会计顿觉尴尬。
伯莎倒也没有真正指责他的意思。在十九世纪,还有除此之外的发家手段吗?
“酒吧和事务所可以留下,”伯莎想了想,拍板,“工厂的话,可以租给其他工厂主。”
虽然这份价格仍然会变成工厂主压榨工人的理由,但至少伯莎可以控价。总比高价卖出去,让资本家为了回本变本加厉盘剥工人要好的多。
“也、也好,”内德接受了伯莎的方法,“这样的话,倒是多了一份持续收入。”
“除了地产,应该还有其他的吧。”
“其他的……”
内德的语气一顿,变得微妙起来:“就不太光明正大了,夫人。”
伯莎点头。
但凡黑帮能够涉及的,埃斯波西托家族可是都涉及了。这部分财产来的自然“不光明正大”,算得上是不可言说的部分。
“分出一半来,”伯莎说,“送给西西里人,算是赔礼道歉。”
尽管是西西里那边的埃斯波西托家族率先壮士断腕,放弃了伦敦的分家,可伯莎仍然顾忌到对方会怀恨在心。主动示好总不会有坏处。
再说这份钱,伯莎拿着心亏。
对此内德肉疼归肉疼,倒是没有意义:“花钱摆平麻烦,应该的。”
伯莎这才看向托马斯。
“你呢,”她问,“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有。”
托马斯笑着回答:“简·爱小姐来了一封信,要我交给你。”
伯莎:“嗯?”
就在伯莎“入狱”的这几天,简·爱小姐的叔父爱先生,竟然同样从马德拉群岛来到了伦敦。
伯莎没见过爱先生,但能忍受长时间的船只颠簸,这身体绝对是没问题了。
叔父来了之后,简就从南岸街搬走,陪同亲人去了。
而托马斯把干净的信封转交给伯莎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是什么让一度病重的爱先生等不及侄女回去,转而来到伦敦。
简·爱小姐娟秀温柔的字体说明了一切。
伯莎阅读完不长的信件,勾起了嘴角。
——自然是因为,她答应了爱德华·罗切斯特的求婚,婚礼的日期定了下来。
身为叔叔,爱先生可是要把简从教堂上交给罗切斯特的,他怎么能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