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家老姑奶奶,正从屋里出来,听到一岁的小娃子小伟,张嘴就冲着胡五福叫“妈”。
这可把庄家老姑奶奶给急的,快走两步就到了胡五福跟前,眼睛瞪得大大的。
一只手叉在腰上的庄家老姑奶奶,大概没有发现,她的动作和老首长很一样。
庄家老姑奶奶又是冷冷地“哼”了一声,声音有点发沉,盯着胡五福,
“你刚才说啥呢?”
胡五福缓缓地摇了摇头,小伟乱叫人,又不是她教的。
而正要去厨房的老首长,这时候又转过了身,冲着庄家老姑奶奶说,
“唉呀,有啥可说的呢,小伟才一岁,瞎叫人不是正常的么?”
老首长说庄家老姑奶奶一副大惊小怪,他又同胡五福说,
“赶紧的,回屋去休息休息吧,小伟沉着呢。”
这会儿庄斯南从厨房里出来,跑到胡五福跟前儿,就要去抱小伟。
因为庄斯南刚才在处理鱼虾,身上一股腥味,不咋好闻。
往小伟跟前一凑,小伟直接皱着眉,小身子居然往后一撤,伸出一只小胳膊往开推庄斯南,嘴里还嫌弃而坚定地说,
“去,去,去。”
庄斯南脸上是一脸的难色,先冲着胡五福咧着嘴笑了笑,
“小弟妹,你上屋里歇一会儿去,我给你下面去。”
胡五福还没吃中饭呢,她立即点了点头,带着小伟进屋歇息去了。
而站在旁边完全被忽视的庄家老姑奶奶,一脸疑惑地看着庄斯南,在看到庄斯南又跑进厨房去了后,又看向了老首长。
老首长慢慢地把手上的纸扇子打开了,先冲着自己的方向用力扇了几下,然后一只手叉着腰,慢慢地说,
“一岁的娃,学人说话,太正常不过了。况且,你有没有想过哇,我是在哪找到人的?”
庄家老姑奶奶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用手把自己耳侧的发白的头发往后一别,眼神明显发亮了一下,就问老首长,
“那你是在哪找着人的”
还别说,庄斯南也挺好奇的,手里拿着一双筷子,站在厨房门口听老首长说。
“哈哈。”老首长突然大笑了两声,说话声音足够这几人听到了,
“水府呀,就是这个镇子的土皇帝住的地方,也是水氏族长住的地方。”
“嘶……”庄斯南立即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他可是知道庄四文想尽了办法,都不能让姓水的人理他一回。
可看胡五福的样子,完全就像是进去随便溜达了一圈似的。
庄家老姑奶奶对于庄四文和庄斯东负责的这个任务,是没有了解了,并不在意。反而是轻巧巧地说,
“小弟,你也是这个岁数了,经历了那么些个事,居然还会相信现在会有这种封建毒瘤的存在?”
其实老首长也不相信啊,可是现在连庄斯东都很为难了,庄四文都跑去当渔民了,这个任务不仅耗时长,还耗心力。
但是,却没有太多的成效。
现在庄四文最大的成效,就是在镇子上光混了个脸熟,可依然没有得到镇子上的人认可。
胡五福可不一样,上街溜达了一圈,就进入了这个镇子或者这个族里,最核心的那部分。
这种福气,老首长都有点叹服了。
可胡五福是老首长的孙媳妇呀,亲亲的孙媳妇呢,老首长脸上露出一副很骄傲的表情,冲着庄家老姑奶奶说,
“大姐呀,你就别瞎操心了。”
本来是一副好心的,可是却被说成了多管闲事?
庄家老姑奶奶很不服气,这时候庄斯南站在厨房门口大喊了一声,
“小弟妹,绿豆面煮好了。”
绿豆面条,是夏季消暑气的一种面条。
用炸好的肉酱拌着吃,味道特别香。入口的绿豆面又滑溜又筋道,吃在嘴里嚼下去还有一股凉气。
胡五福在夏天就爱吃这个面条,可是绿豆不容易弄呀,但这种事是别人面临的,对于胡五福来说,根本不会存在。
让厨师助手小a把面条擀好切成细条,上午时候胡五福放在厨房五一大簸箕,她才带着小伟出去了。
不过遗憾地是,庄斯南并没有弄肉酱,他水平有限,只做了鸡蛋柿子酱。
胡五福一只手抱着乖乖的小伟,一只手端着一大碗油花花的发黑红的肉酱,从屋里就出来了。
庄斯南赶紧跑过去,脸上都露着满足的笑,
“小弟妹,就知道你有好酱,我中午就吃了一小碗面,只等你回来呢。”
本来以为庄斯南这家伙这么好心给煮面条,居然是因为他中午没吃过瘾。
不只是庄斯南觉得没吃好,连老首长也是。
老首长冲着庄斯南又摆了摆手说,
“你赶紧去厨房再去切点黄瓜,给我也捞一碗面去.”
老首长中午之所以没吃好,还是因为有点担心胡五福。
胡五福是不会清楚老首长心里想的,而是把小伟放到了老首长怀里,她也去了厨房。
胡五福看着庄斯南在捞面条,她切了黄瓜丝,还拿出个盆来,里面是烫好的绿豆芽。
庄斯南根本不关心胡五福的这些吃的是哪来的,他还低头嘀咕着,
“这里有点热呀,咱们估摸着,暂时走不了的呢。”
庄斯南是觉得胡五福有了奇遇了,等等看再说。而胡五福一坐到了院子里的饭桌前,不由地就埋怨了起来,
“我才不在这里呆着呢,那家人有病,都是封建毒瘤。”
一听到封建毒瘤庄斯南就激动了,立即把筷子放下了,赶紧拉着胡五福的胳膊说,
“小弟妹,你等等说啊,我上前头报社的铺子里,去把大哥找来。”
这个院子前面位置是临街的,就是个报社。
庄斯东这会儿正呆在报社里面,随意地翻着手里的相机,实际上是不停地照着在报社门口来来去去的那些人。
被照到的人根本不知道已经被照过了,还在不断地晃来晃去,或者伸头往报社里面看。
这时候,庄斯南从后面跑了过来,冲着庄斯东就大喊,
“大哥,大消息呀,小弟妹见着水家的头头了。”
水家的头头就是那个什么老爷,庄斯东只是了解一点点,其它的还不大清楚。
在听到庄斯南的话后,“当”地一声,庄斯东就把手里的相机给掉在了桌子上。
庄斯东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了,忽然就觉得脑袋有点晕,庄四文还在外面当渔夫呢,胡五福咋就能不见了呢?
庄斯东是误会了,还以为胡五福进了水家的大院,就再没出来。
庄斯东的脸色不太好,庄斯南还没明白呢,不过也没多想,而是上前拉上了庄斯东的胳膊说,
“走,咱去听小弟妹讲故事去?”
庄斯东的脸色立即就崩了起来,顺手把失手掉在桌面上的薄相机,又拾了起来,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装进了自己的大兜子里头。
庄斯东冲着庄斯南微微点点头,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了两下,嘴里的话才慢慢地说出了口,
“小弟妹,回来了?”
“是啊。”庄斯南拉着庄斯东往院子里走的时候,嘴里还在说着话,
“小弟妹,真有福,一出门就让人家拉进院子里去了。”
正好听到庄斯南说这话的胡五福,把嘴里的面条咽进肚子后,用力点了点头,
“是啊,那是一大家子的封建毒瘤。”
胡五福这会儿也把一碗面吃完了,坐在她旁边的老首长却还在慢慢地拌着面条,心里头却还在琢磨着“毒瘤”到底有多毒。
庄斯东稍微了解些情况,就立即问胡五福,
“小弟妹,你见着他们的族长了?”
在胡五福听着却没什么意思的话,她还是用力点点头,不过胡五福又继续说,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族长,封建毒瘤,毒瘤。”
“居然叫‘老爷’,哎哟,笑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三十年前呢。”
胡五福继续无所谓地笑,在她看来,这一家子人都有病,
“真得该进神经病院去了,让大夫给好好查查,还什么老爷不能起床了,哎哟老爷不能吃东西了。哈,笑死个人。”
胡五福这边不断地说着那个水家的情况,伸手就指了指老首长怀里的小伟说,
“他不仅有病,还病得不轻,居然认为我是小伟的亲妈,哈哈,笑死个人。”
“啊,哈,妈。”小伟就跟配合胡五福演戏似的,就又叫了一遍“妈”。
这会儿庄家老姑奶奶也知道老首长说的是对的,一岁年纪的娃,听着什么都想学。
但是庄家老姑奶奶只是抿了下嘴,啥话也不说。
而就在胡五福说着水家有个“老爷”的时候,庄斯南也把一碗面吃完了,他放下筷子的同时,就问胡五福,
“这家人有问题吧,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能不别扭嘛,简直就是毒瘤。
胡五福又是点头继续说,
“他们家不仅有老爷,还有管家,老妈子。最搞笑的,他们家的土泥墙也是后来抹上去的,那个什么大门,其实是先前的后门。”
大概是顺嘴这么一讲吧,胡五福耸了耸肩膀,又淡淡地说,
“院子倒是挺大,一家子没个正常的,我可不要去他们家当厨子。”
庄斯东听了,眼神闪了闪,没说话。而庄斯南却是吃惊地问,
“什么,他们要你当厨子?”
一开始胡五福说这家人脑子有毛病时,庄斯南还没太在意,现在反而觉得胡五福的话说得挺对的,庄斯南赞同似地说,
“咱们呆不了几天的,当什么厨子呀。”
庄斯南心里头其实还是清楚的,庄斯东他们混不进去,更何况要见着那个“老爷”呢。
不过庄斯南还是觉得这个事,庄四文肯定是不会同意的,所以他就想拦着胡五福。
其实在庄斯南看来,庄斯东要了解的那点东西,应该差不多了。但是事实上却要比他们都想得复杂,胡五福还以为自己再也和这个水家的人,见不到了呢。
庄斯东本来想告诉胡五福一点关于水家的情况,就听到院子外面,有人在拍院门。
“啪、啪、啪。”
几声轻轻地拍门声,伴着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女厨子是住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