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胡五福一下就听出来这是谁的声音了,立即就皱了皱鼻子,压低声音说,

“我都不配有名字,他们就叫我女厨子。”

同样用这样低的声音说话的庄斯南,把脑袋往胡五福跟前伸了伸,

“那家的?”

胡五福还没来得及点头,就听到小伟小朋友突然大叫了一声,

“哈,妈。”

在胡五福看来,这娃子终于懂得想妈了。

在庄斯南看来,自己这儿子居然不爱叫爸了。

在老首长看来,自己这曾孙都不叫爷了,更别说让他叫太爷了。

胡五福站起身,走到门口,在打开门的同时,就看到有个盒子递了过来。

要不是现在是六十年代,胡五福还以为是到了后世呢。

一个很大的盒子,红色的,上面画着一只鸟。

胡五福仔细一看,鸟的另一头写着俩个金色的大字:燕窝

胡五福用力眨了眨眼,不明白这位菜婶是几个意思。而菜婶是直接晃了晃头,根本就没有进院子的意思,而是又把手上的盒子晃了晃,

“没见过吧,这东西可不是咱本地有的,我们家老爷送给你的。”

胡五福根本不想要呀,她不缺燕窝,后世人工养殖的燕窝,质量也是上乘的。

现在的事实却是,不要不行,这位菜婶都没给胡五福拒绝的机会,把装有燕窝的盒子推进了胡五福的怀里,一脸骄傲地说,

“老爷发善心,给你的是上等品。”

“咂吧”了两下嘴的胡五福,觉得压力好大,她更觉得这盒子轻飘飘的燕窝,有好几斤重似的,拿着手真是沉啊。

胡五福还是问了菜婶一句话,她真有点好奇,

“不是本地的,是甚意思啊?”

胡五福的话听着挺平常的,却惹得菜婶“呵呵”地用力笑了一会儿,然后耸着肩膀跟胡五福说了一个地名儿,

“马来西亚,没听过吧。”

胡五福动了动嘴,却没说出来。因为她觉得是假的,这年头咋会有人敢随便出国呢。

虽然新马泰这会儿还没那么火,而新加坡也和马来西亚的关系,不清不楚的。

不过这些政治因素,都不大能阻挡这些地方和英法等欧洲国家的,各种贸易往来。

而这些贸易走的运输渠道,正是海运。

胡五福倒没想那么远,就是觉得眼前的菜婶真不正常啊。

看着菜婶扭着屁股离开了后,胡五福这才慢慢地把小院门儿给关上了。

胡五福轻轻地把一盒子燕窝放在了桌子上,差不多是同一大桌子人商量似的,她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如果我明天不去呢?”

刚才菜婶在离开的时候,留了一句话,

“从明天开始,你就是我们这边的厨子了,你明早记得早点来。”

胡五福根本不想去,明天庄四文就要回来了,她计划着看一眼有没有更黑的庄四文,就要离开这了。

而老首长却忽然摇了下头,

“福宝啊,你不去的化,估摸着连这个镇子都没办法离开。”

也就是说,要么自己主动送上门当厨子,要么被人家抓回去当女厨子。

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选择头一种的。

胡五福自然也不例外,她用力眨了眨眼,看了看庄斯南。而庄斯南是连忙摇头,

“小弟妹,我可不能去。”

就在胡五福准备问原因时,就听到庄斯东说,

“他不够白,还是有点黑了。”

庄斯南即使不训练,也是经常到处跑,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白过。虽然后来稍微白了一点点,但是离真正的白,还是有点距离的。

胡五福也不得不说,“确实,他家管家一见我,就说我是个白兮灵灵的女厨子呀。”

现在的情形就是,胡五福不去也得去了,但是被人随便这么逼一逼,就屈服了,根本不是胡五福的特点。

庄斯南和胡五福接触时间长,看她皱着眉苦着脸,两条小眉毛,还一抖一抖的,就知道她在动不正经的脑筋了。

胡五福却是很不乐意地,但是现在不去也不成。

胡五福心里话说,这一家子神经病,总有一天自己得想办法把他们都得送进去了。

到底送进哪里,胡五福还没想出个一二三四五来。

重要的是,明知道这家子人有问题,老首长居然伸手摸着小伟的小手手说,

“噢,我们祖孙俩,陪你一块去吧。福宝啊,你又要给做饭,又要看孩子,实在是太累了。”

听着老首长这话,胡五福咋觉得这别扭呢,又看了看旁边歪着脑袋假装想事情的庄斯南,胡五福只能转过头看着老首长问,

“爷爷,这么一家子疯子,我害怕啊。”

听胡五福这种根本不存在的问题,老首长却是笑了,他同胡五福说了一件事,

“刚才那个女人说燕窝是从什么马来的,这件事很重要。”

胡五福这时候才算是真正意识到一个问题,现在不能随便在海上来回走动的,这个水家的人,是咋到马来的。

胡五福想到了一个词,偷渡。

就胡五福认为的“偷渡”,正是庄斯东和庄四文要找的线索。

胡五福还一脸原来如此的样子,甚至要同老首长好好探讨一下,

“现在的马来还是不错的,听说旁边的新加坡外国人特别多。”

这也是能够打开走私钥匙的关键,这些人通过绕道,到了新马一带,然后把一些稀罕玩意儿,交在了那些外国人手上,又辗转到国外的拍卖市场上。

胡五福可想不到这么远,面她想的还是让老首长,把这一家子神经病,找机会给抓进去。

嘟了嘟嘴,鼓了鼓脸,胡五福同老首长说,

“爷,难道你不应该把这些人都给抓起来么?”

“没有证据呀。”老首长答得也很直接。

胡五福却像是马上被点燃了斗志一样,马上就同老首长说,

“这多容易呀,我在他们厨房的大院里看到个大锅,一看就是聚众赌博时候,做饭用的。”

之前那个管家说什么大锅是用来给渔民们做好吃的,胡五福才不信,她宁愿相信这是聚众干坏事时候,要用到的做饭的锅灶。

以胡五福的思维,她能想到的也就是这些人搞“偷渡”的生意。

渡到新马的地方,再乘船去国外,或者就呆在当地。

胡五福根本想不到太复杂的事,也不会想到这些人是做走私生意的,但是庄斯东他们却没有找到有力的证据,更不能实施抓捕。

在听着老首长要亲自上阵去搜集证据,胡五福暗暗为老首长的敬业感到佩服。

不过老首长的下一句话,却让胡五福有点咬牙切齿。

老首长伸手摸了摸小伟的小脑袋,看着胡五福笑了笑,

“啊,你去安心做饭就成,我帮你带着小伟。”

胡五福正想说这又不是我的娃,可哪曾想,小伟叫妈叫上瘾了,又来了一句,“啊妈。”

胡五福直接就翻了个白眼儿,去休息了。

下午胡五福美美地睡了一觉,但是依然没有想到要咋拒绝水家,到时候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而在第二天一大早,胡五福还收到了一个消息,庄四文还要晚两天回来。

庄斯东伸手扶了扶他的黑框眼镜,把手里的报纸冲着胡五福甩了甩说,

“这是我办的小报。”

一份油印的报纸,一看就是自己印的,不过这会儿油墨已经干了,但是这里靠海,天气特别潮,所以在抓完报纸的时候,手上还是会稍微有点黑油印子。

胡五福伸手两根手指,很小心地挑住了报纸的边缘,咧着嘴问庄斯东,

“为啥想起来印报纸了?”

胡五福再看报纸上的内容,无非是小红书上的各种不同内容,以及宣传类的口号。

而庄斯东却觉得这里太封闭,需要了解了解外面的情况才行。

可胡五福觉得现在的庄斯东,是不是真把自己当小报记者了,想得也太远了。

要是胡五福想得没错的化,这里很多人不识字的。

那个菜婶就不识字,还是“大户人家”的老妈子呢。

而且,在这个镇子上,居然没有学校。

胡五福又听着庄斯南说了镇上的新情况后,胡五福忽然觉得自己被安慰到了,至少跟文盲打交道,还是有点优越感的。

胡五福这次还是背着小伟去了“水府”,看着“小门小户”的门口,以及黄泥墙的房子,胡五福不大想进去。

不过老首长跟在她身后,安慰了胡五福两句,

“啊呀,干完活回家时,正好就看到四文了。”

胡五福正要转头同老首长说话,就听到前面有人叫自个儿,

“女厨子,女厨子。”

胡五福转头一看,还是那个菜婶。胡五福赶紧就走子过去,冲着菜婶子点点头。

而菜婶先是看了老首长一眼,微微一愣。

胡五福赶紧就解释,“我爷一会儿就帮着带孩子,就在厨房,哪也不去。”

听了胡环视的话,菜婶子本来是有点不乐意的,可是双看了看躺在竹篓里的娃子。

要是娃不听话,一直哭闹的化,确实影响女厨做饭了。

不得已只能点头的菜婶,最终只能叮嘱了一句,

“只能在厨房。”

胡五福也赶紧点头,“嗯。”

而事实上是,老首长抱着小伟坐在小板凳上,坐在厨房门口,而胡五福一直在厨房里忙。

现在是早上,胡五福就做了海鲜粥,从厨房外面就能闻到粥的香气了。

老首长伸手拿小手绢给小伟擦了好几次口水,心里话说,这样的折磨一般人还真受不了。

不过胡五福是厨子,对这种事见怪不怪,可老首长还是不太习惯。

老首长也不由地悄悄流口水,没有像小伟那么夸张,一直张着嘴。但是,也还是挺折磨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