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不会觉得疼吗?

他混不在意,压住海棠花枝的指腹蓦然用力。

咔擦!

屏障再一次发出声音,紧接着碎痕如蜘蛛网蔓延。

哗啦啦,屏障碎裂,丹缘惊得瞳孔地震:怎么可能!

也是一瞬间,夏允平突然收力。

他轻巧落地,陡然跪下来,咳出一大滩血。

丹缘眸子清晰了些。

她嗅到一股极其诱人的香气。

这家伙是个炉鼎!

丹缘心下惊喜,贪欲霸占了嫉妒心,趁机一鞭子下去:“区区炉鼎……”

轰!

一只八尾白狐从天而降,把她的鞭子狠狠扫回来,抽得丹缘皮开肉绽。

它朝天一声吼,把伤的不轻的夏允平全全护在身后:“丹缘,尊者的炉鼎,你怎敢觊觎!”

丹缘哽住。

她们离海棠林那么远,是怎么引来白卿的?

她捂住汩汩流血的臂膀,银牙咬得咯吱咯吱响。

阿卿毛拉拉的脸登时皱起,妖力大振,一声嘶吼震得整座山都随之颤抖。

丹缘狠狠瞪去:“狐族万年的尊严,都被迎棠踩在脚下,你竟待她如此衷心,连区区炉鼎都要替她维护。”

“阿爹自作自受。”阿卿抖抖尾巴,幻化回一个少年。

丹缘气得头昏。

她看看地上一圈簪子,忽然明了。

有一根簪子和阿卿头上插的那根一模一样,是瞎子通风报信!

原来当天收到夏允平给的簪子后,阿卿乐颠颠就插上了。

开什么玩笑,这些可是尊者的灵器。

谁知晚上在海棠林打盹的时候,簪子突然刺挠他的脑袋,他一惊,赶紧顺着灵力敢过来查看,刚巧碰上这一幕。

丹缘恨得咬牙切齿。

她竟然被一个炼气期的瞎子算计了!

阿卿笑得眉眼弯弯:“公主还不快跑?待尊者回来,要你好看。”

丹缘舍不得到嘴的肉,但又怕迎棠,愣是做了一会儿思想挣扎。

“白卿,我们来日方长。”她放下狠话,准备走。

她挪脚,没挪动。

方才阿卿那一声吼,竟把她定住了!

阿卿鼻子里哼一声。

他捞起身后的夏允平:“瞎子,走。”

丹缘忿忿,刀锋般的目光恨不得当场把夏允平凌迟生吃。

夏允平拭去眼边流下的血,鲜艳的红在苍白的脸上点染出瑰丽的美。

他不紧不慢地走,与她擦肩而过,头朝她微微一偏,讽刺地扬起唇角。

丹缘难以置信,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没想到收拾一个没有灵力的小喽啰,竟还碰了钉子,完了对方还完好无损地嘲讽她。

有刺骨的凉意攀上丹缘的脖子,让她生出几分后怕。

阿卿:“瞎子,你还好么,没受伤吧。”

少年陡然闷咳,脸色惨白,连声音都飘忽起来:“鬼门关走了一遭似的,人生回马灯不过如此,好在有阿卿公子相救。”

丹缘:???

“阿卿公子可否帮我治好骨头?”他紧接着苦笑,“别告诉姑娘,免得姑娘因为我,和公主伤了和气。”

丹缘一口老血从胃里涌了上来。

迎棠说好了晚上回去。

但直到太阳升起来,她也没回海棠林。

她在火山上打坐,不停用神识疯狂镇压住体内灵力的暴动。

只要趁灵力不注意,她就能再苟一苟。

但这么做的代价,是要承受灵魂撕裂般的痛楚,全身的灵力都在想方设法扯碎她。

刚穿来的那几年,迎棠疼地嗷嗷叫。

缩在一棵树下,像个小毛球,疼地直颤,眼泪泉涌似的往外流。

真.泪流成河。

那天魔域还下着血雨,树叶被打碎,落了一地。

一个还没完全化形成功的小女孩摇着大尾巴,哆哆嗦嗦跑到她身边。

“你别哭啦。”

迎棠不领情:“走开呜呜呜……”

“别哭别哭。”小女孩的尾巴太大还藏不起来,蹲下来时一下子扫到迎棠的臀,都把她打蒙了。

迎棠短暂停了一瞬,打了个哭嗝。

“我陪你聊天你就不会痛啦。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白卿,大家都叫我阿卿。”

“我叫……”迎棠支支吾吾,“我叫迎棠。”

“你是魔,怎么没有魔元啊。”阿卿咋咋呼呼地惊讶,她指着不远处一个山头:“那边有座火山,虽然炙热难耐但灵力充沛,你去那儿试试。”

后来,每次灵力暴动的时候,迎棠就来这里打坐,把周身灵力洗一遍。

第二天出去,又是新的她。

每季度一次,几百年来,不计其数的痛苦她都忍下来了。

天色渐明。

地平线上投来第一束赤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