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冽冷漠睨了她几秒,冷笑一声,走了。
迎棠寻思是她表达地不够明显吗?
可能软脚猫在天上待太久了,根本不知道“绿”字还有第二个意思。
她忙跟上去。
“你是不是太自信了,你神经兮兮的,阴晴不定,青渺仙子看上他人也是正常。你别不信,我听说那公子叫什么归海公子,啧啧啧,这名儿就很好听,比你的好听多了。”
迎棠一顿,她好像至今都不知道这家伙叫什么。
管他呢。
她继续叭叭:“人也比你好看,比你温柔,就是比你弱了点。但没事儿啊,青渺仙子也不算太弱,能保护他就行。你整天打打杀杀,一身血臭,怪不得青渺仙子不喜欢你……”
但凡有一句话能戳中朝冽的痛楚,迎棠就乐了。
可是他依旧淡漠,任凭迎棠刮起嘲讽的飓风,他八风不动。在迎棠锲而不舍的语言攻心下,反而脸色越来越好,杀气渐渐收敛了起来,恢复了几分理智。
迎棠心里头纳闷啊:这俩人感情竟然这么好,如此信任对方?
她竟品出几分羡慕来。
若允平在,他们之间定也如此信任……
思及此,她心里魔气汹涌,双眼赤红,恨不得一脚把朝冽踹下桥。
她也真的这么做了。
小jio踢上朝冽的腿,却踢到一面结界,又被弹回来,几个退步方站稳。
可恶!
朝冽这下是真怒了,杀气都涌了上来。
恰在此时,一对立在桥头引流的双胞胎少年目光如炬,一眼便发现迎棠和朝冽与这一群死气沉沉的鬼不同——是生者。
二人身着黑白长衫,默契地对视一眼,忙迎上来。
白无常:“尔等何人,竟敢擅闯冥界。”
黑无常:“找死吗,不知道冥界的绝地天通阵出问题了?不管你们什么目的,你们这都相当于自杀,到时候只能死着出去!”
朝冽眉眼一沉,一把推开黑无常:“滚。”
黑无常被推得一个趑趄,想拦,却感受到对方的威压,吓得手一缩。
他又调转矛头向迎棠:“也行,反正你们也回不去了,不如赶紧告祖宗乞求下辈子投个人胎。”
迎棠:“滚!死衰脸!”
黑无常:……
上头生灵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野蛮了?
一兔一人的战争一触即发。
朝冽吐出一句“不自量力”,抬手便拍向她。
迎棠机敏地闪到他身后,露出尖锐的小爪子:我挠死你!
天空忽然传出一声刺耳的鸣叫,刺穿了众人耳膜。
小鬼们吓得愣了下,纷纷捂紧耳朵,吓得四处奔逃。
朝冽收手,皱眉看天。
訇然间,地动山摇,本就摇摇欲坠的锁链桥发出震耳欲聋的金石之声。
暮气沉沉的穹庐旋转着倾覆落下,一股巨大的吸力将方才幸灾乐祸的秃鹰统统吸到天上。
黑白无常本就煞白的面色变得更白,慌乱地疏散鬼群。
“哎!”迎棠被瞎眼睛的鬼撞得东倒西歪,一个趑趄趴倒在朝冽的脚上。
温热软乎的小肚子贴着他的靴面,朝冽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拎起迎棠的耳朵。
“放开本姑娘!”迎棠骂骂咧咧地乱抓,撕扯他的袖子。
本就阴暗的天地忽而更加阴沉,原本青圭色的天空变成一片苍黄,坍塌下大半。
迎棠心想要是允平的魂魄在冥界,这下岂不要完?
她四肢并用,更加卖力地挣扎。
朝冽看她跟被抓住了命根子似的激动,戏谑地笑了几声,把她放到身边的桥柱上。
迎棠挣脱开来,当即从储物戒里摸出一根珠钗。
朝冽莫名地愣住。
这根珠钗是迎棠当年在魔域突破渡劫期时得到的第一根“水月”珠钗,是全魔域法力最高强的法器,保命用的,也是她身上仅剩的唯一一根了。
当初和软脚猫大战的时候,储物戒在允平手里,她都没来得及用。
她把所有灵力倾注进去,往天空一投。
那珠钗直直射向天空没了影。
几个弹指后,天顶仿佛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往上飞出一个山形,暂停了坍塌之势。
但她如今灵力甚微,珠钗撑不了多久,眼看又要塌下来。
朝冽忽然抬手向天,自指尖分离神识,凝出银色的长弓,朝天空绷紧弓弦。
咻!
一箭有破天之势。
神识裹挟着金仙巅峰的灵力,直朝迎棠那根簪子飞去,炸开一朵银花。
灵力再次催动簪子,轰然撑开一张巨网,罩住整个冥界。
“冥界将塌。”
他扯着唇角,忽而莫名其妙笑起来。
越笑声音越大,吵得迎棠耳朵疼:你是不是有病啊!
只见他忽而停笑,一掌排开拥挤在奈何桥上的鬼魂,把呆愣的黑白无常打到悬崖岸上,手动给自己清出一条路,随后一闪而过,不见踪影。
迎棠蒙了一会。
她方才一下透支了不少灵力,走路都有点困难。
形势所迫,她调动最后的灵力坚持了一阵,趁机混过桥。
谁知天上不知又出了什么动静,那巨大的吸力又重新启动,把鬼气、灵力一丝一缕往上吸。
迎棠本就透支的灵府一下子空下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但她是魔啊,还有魔气。
她龇牙咧嘴直起身子。
原本挤挤挨挨的奈何桥蓦地空了,整个冥界的灵力仿佛在一点点消失。
她跌跌撞撞走到一块石头后面,紧急打坐,逆运灵力,把周围剩下的灵力统统转化成魔气存起来,能抓一点是一点。
疾风骤雨把冥界的房屋都掀了个顶翻。
有枯枝噼里啪啦倒下来,但凡有点灵力的生灵都嘶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