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棠心疼得嘴皮子噘得老高,捧起簪子的尸体,用怜爱的目光给它送行。
朝冽沉默地看着,傲气地扬起下巴,也不知道在自豪什么东西。
也就那一瞬间,仿佛气球漏气,灵力飞射而出。
所有的鬼魂忽然出现在大街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说说笑笑从一虎一兔身旁走开,有的还要奇怪地回头看看。
灵力渐渐充盈,此间如常,仿佛无事发生。
迎棠细细吸灵力,往自己身上下了好几个治愈咒。
一股清爽的不属于她的灵力凝成细雨,从上而下浇到她头上,伴随着清冽的冷杉味。
迎棠抬起头,看见一身白衣的朝冽。
他仿佛什么都没经历过,神情刺骨的冷,只有那身白衣的下摆多了几痕赤红。
他朝她摊手:“灯。”
他怎么变回去了还要灯?
但敌我势力骤然悬殊,她若再耍花样,恐不能善。
迎棠说到做到,“切”一声:“一个破灯,谁稀罕。”
她把灯丢给他,撒腿就跑。
谁知道对方一把捞起她的耳朵把她拎起来。
“放开我”三个字迎棠都说累了,她抱着他的手腕,用门牙狠狠咬他的手。
朝冽如今是仙身,这点小闹怎么可能伤得了他。
他只眉头一皱,竟任她咬着:“臭脾气。”
“滚!本姑娘的脾气由你置喙?”
迎棠哪里受过这气,咬得越发卖力。
“找到了!”
黑白无常气喘吁吁跑过来,忽然恭敬地行礼。
白无常:“仙人解我冥界之患,冥界无以为报。”
黑无常:“谢谢谢谢,老子差点挂了,仙人能耐好大。”
朝冽冷嗤道:“是这小兔妖与我合力,方碎了那块邪石,冥界还有其他残留阵法。”
二人看向迎棠。
迎棠还咬着朝冽的手不放,甚至还用了灵力。
白无常:“多谢小友。”
黑无常:“原来这只小兔是仙者的灵宠?”
“呸。”迎棠停嘴,朝黑无常龇牙咧嘴,“你侮辱本姑娘?”
朝冽竟然也不生气,冷静又从容地拍拍她的头,把她放到肩膀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都把迎棠整愣了。
他微潋的双眸低垂,想到她时不时说得那些话,做的那些事。
她不让他死,动不动就与他同归于尽,还非要与他一颗琉璃铃铛,与他共进退……
他嘲讽地瞥她,捏住袖子里那根海棠花枝轻轻摩挲,唇角不知为何,轻轻勾了勾,整个人温和又得意。
黑白无常:……
迎棠:“???”
他自个儿偷乐什么,莫非……
被她训练出了奴性?
迎棠觉得朝冽恐怕是逃离界的时候被雪凉了脑子,精神出大问题。
她想跳下去,谁知道他强行用法术禁锢住她,让她没法从他肩上离开,最多从左边换到右边。
“只会禁锢别人的神经病,”迎棠骂了一句,挠他的耳朵,“放了本姑娘!”
朝冽扬起手,手腕上赫然拴着那只琉璃铃铛:“你也不曾放了我。”
黑白无常一脸“这其中大有文章”的表情,默契地退后三步。
迎棠冷哼一声,扒着他的衣领,在他耳边悄声威胁:“砸了人家的阎王殿,天尊还不快跑?等人发现了兴师问罪么。”
朝冽朝她邪笑,浅声道:“你我共犯下的过错,你也别想逃。”
迎棠气得上爪,挠破了他的耳朵。
可惜灵力差距太大,对方的伤口瞬间愈合了,仿若挠痒。
“本姑娘还要找人。”
找人?
朝冽想起这回事,眉头轻蹙,把她坠在外头的屁股蹲往肩里推了一把:“夏裴回?”
迎棠伸头咬破他的手:“别碰我!”
他有些愠怒,却压着脾气似的,切齿道:“好,陪你去寻。”
“不要你陪,你滚。”
开什么玩笑,未婚妻和杀妻仇人一起去见死去的未婚夫,她还要不要和允平好了。
他的耐心显然要见底,也不与她多废话,朝黑白无常道:“冥界可有一个叫夏裴回的鬼魂?”
迎棠停下造作,小眼睛直直望着二人。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在脑袋里思索。
白无常摇摇头。
白无常:“未曾见过。”
黑无常:“我俩上任三千年了,这往来鬼魂多了去了,谁记得谁啊。”
迎棠补充:“他是一万年前去世的,生死簿上没他的投胎详记。”
白无常惊讶:“汝竟私自查阅生死簿?”
黑无常:“嗐,那就没投胎呗,要么魂散了,要么没入编到处闲逛呢。”
迎棠不依不饶:“冥界没有吗?”
白无常摇头。
黑无常:“实话告诉你吧,能留在冥界不轮回的鬼魂都是关系户,那都是有名有姓的,我们记得可清楚了,没有夏裴回这号人。”
没有轮回,也不在冥界。
迎棠的心一下子又悬起来。
那他会在哪呢……
迎棠小脸一垮,忽然觉得体内有什么在涌动。
等等,她好像要化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