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棠又问逐月,逐月磕磕绊绊,反而叫她问竹简。
逐月:我哪追踪得到天尊啊,这事儿得问青茷上仙。
整整半个月,朝侍郎都没再出现。
迎棠不由怀疑,他是不是演了一场戏为了躲她?
不至于吧……
她心里头又担心又恼火。
说好的不会再突然消失呢!
又过了半个月,仍没有朝侍郎的消息。
越渡远早就习惯了朝冽动不动就突然失踪,心平气和地劝迎棠参加春猎,好好散散心。
迎棠心情很低落,随便答应下来。
自从没在猎场见过大老虎以后,迎棠就不去春猎秋猎了。今年听说端月长公主要参加春猎,争破头皮抢着要随驾的世子公子们是往年的五倍。
狩猎当日,迎棠换上一身方便活动的鹤顶红裙子,下着一条玄色裤子,高束马尾,如一团云霞,走到哪,公子们的目光就追随到哪。
迎棠有些心不在焉。
朝冽的失踪,会不会和明音阁的符咒有关系。
她恍惚觉得自己活在一个精心编织的小笼子里。这里头有甜甜的蜜,有华丽的家具,有爱她的亲朋好友,太平和气。
但这个笼子,却挂在早已荒芜的树林里。
逐月追风等人这些年来见她的次数越来越少,甚至不来,每一次通信,她们都乏累无比,强装朝气蓬勃。
她们好像都在对她避而不谈什么。
一时想不透其中关联,迎棠一跃上马,马鞭狠狠一扬:“驾——”
穿花拂柳间,她随便几个起手便射下一些鸟儿小畜。
小侍卫们跟在后面捡地一头热汗。
春日的猎场树荫葳蕤,遮蔽了炙热的阳光。春风在大片树荫下飒爽怡人,吹得迎棠心情好了许多。
她忽然想到之前大老虎带她去过的那片草原。
心里有种隐隐的预感,催促她去看看。
迎棠调转马头,飞驰出猎场。
一众小士兵们苦于奔波,还是被她甩在身后。
出了猎场,大片的金阳笼罩下来,晒得她小脸有些烫。
马儿在一望无际的草原驰骋了一圈。
天高地阔,白云滚滚,草原上没什么动物,更别提那抹高傲矜贵的雪了。
迎棠有些失望。
马蹄的的作响,她扯住缰绳调转马头。
清新的草香味中,夹杂着花香,和淡淡的腥气。
腥气?
她凝神细嗅。
按理说,如今众人狩猎,空气中有腥气也正常。但这缕腥气,却过于香了,香得人脑袋嗡嗡。
她面色一沉:该不会……
旷野的风吹得人心都起了褶子,起伏的山峦上匍匐着细碎的金阳。
迎棠策马穿过草原,寻到另一座山的山腰。
这里湿漉漉的,草间滴滴答答流淌过一弯小溪。
许多小虫、小动物拥挤地在这里饮水。
小溪的水,淡淡的红,有泼天的灵力。
迎棠心下一沉。
她顺游而上,下马。
小溪尽头连接着一个山洞,山洞被人外罩上了极厚的结界,叫人进不得。
迎棠试着观察阵心,引出灵力破阵。
谁知她的灵力与结界的灵力甫一相撞,结界竟像化开的奶油,自行瓦解。
山洞内黑黢黢的,滴滴答答流着水。
冲鼻的血腥味叫迎棠面色越来越黑。
她努力让自己神色不变。
越往内,空气越冷,照不进一丝阳光,已伸手不见五指。
迎棠取出一颗夜明珠,往顶上一投。
青玉样的微光照充盈了逼仄的洞穴。
一道血痕自她脚下蜿蜒直洞穴深处,岩壁上的抓痕触目惊心。血溪的源头是一头银亮的白虎,它静静窝在角落里,呼吸的起伏重重的,仿佛在强忍痛意。
它肩上好像漏了个洞,汩汩流着血,但他强大的神识和灵力又周而复始地为他疗伤。
迎棠心猛地砸回了胸腔。
她试着为他注入灵力。
白虎倏然睁开软翠的眸子,泼天的威压如泰山压顶,横亘在小小的洞穴内。
但它当看清眼前的是谁,那股威压和灵力又蓦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低伏,还有一声轻轻的呼噜。
迎棠偷偷哽咽了一下。
她轻轻揉了揉他的头,一层又一层地给它下治愈咒,把自己的灵力毫无保留地统统送给他。白虎一震,先是躲开,又依依不舍地凑上来。
它静静望着她,那双眼睛委屈又无措。
迎棠蹲下来,把它毛茸茸的大脑袋紧紧搂到怀里:“没事了,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