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平贵一赶到衙门,便瞧见登闻鼓前跪着一个妇人,穿着一身粗麻衣裳,还背着个孩子,伸出骨瘦如柴的双手,跟不要命似的一直敲鼓,敲得周围几条街的人都围过来了,更是敲得他脑门生疼。
"击鼓者何人!"邓平贵冲过人群,一想到现在这种紧要关头出了这种事,更是着急上头,"何人胆敢在此放肆,来人!将此人关入大牢!"
周围的百姓却是不肯了,推推搡搡着不让捕快上手,"大人,你为何不听听她有何冤情,一上来便是收监!"
"人家击鼓鸣冤,肯定是有冤情啊......"
"是啊,是啊......"
邓平贵也不想引起民愤,便松了松语气,"此人妖言惑众,扰乱超纲,先抓起来。"
那妇人放下鼓锤,转头一双泪目凄凄惨惨地望着邓平贵,"大人!既是击鼓鸣冤,为何不肯开堂?难道大人,是害怕民妇的冤情召之于众吗?"
邓平贵总算是认出了这女人是谁,当初她的丈夫在打斗中死了,他亲自判的案子,赔了她几十两银子,没想到她竟还不知足,还要闹上来,"张氏,你丈夫的案子早就结了,没有冤情可言!衙门当前,何等威严?岂容你来置喙!本官怜你早年丧夫,便不与你计较此事,来人,把张氏送走,不要让她扰了衙门清净!"
"大人!你为何不调查清楚原因!楚阳谋害我夫君,当街将他活活打死,罪恶滔天!竟也能说成是主动生事、斗殴致死,赔了银两便草草了事,难道这昭昭天下,还洗不清冤屈吗?"捕快架住张氏双手,她拽住登闻鼓不肯松手,哭得那叫一个凄惨,背上的孩子也跟着哭了起来,"难不成就因为大人收了楚家的银子,就能选择性地看不见吗?"
邓平贵气得手都抖了起来,"你这妇人休要在此胡说!你胆敢污蔑朝廷命官,本官定要治你罪名,你们把这妇人抓起来!"
"大人!天理何在啊!民妇有冤啊!难道我孤儿寡母无人撑腰,就活该被人欺凌吗!"捕快一边架住她的手,一边堵住她的嘴,背后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任谁见了都于心不忍。
周围的百姓们不明真相,也不敢贸然出头,就在妇人要被拉下去的时候,陆尚看不下去了,出声阻止:"邓大人,既是击鼓鸣冤,理应开堂审理,否则于理不合啊。"
邓平贵心儿一颤,"大人怎么来了?"
陆尚旁边跟着三五个官员,当中与他要好的还是准备回京述职的钦差大人,他把眉头皱了起来,显然对于方才的事他不太赞同,"邓大人,那妇人是怎么回事?"
邓平贵急得冷汗都出来了,"钦差大人有所不知,这刁妇,屡次三番扰乱朝纲,污蔑于下官,这周围百姓又皆被她所蛊惑,下官也是烦不胜烦,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
陆尚询问:"是否真有冤屈?"
"大人冤枉啊!便是给下官一百个胆,也绝不敢判出冤假错案!此案尚有案宗在手,大人一查便知真相......"邓平贵说得勤勤恳恳,叫人不得不信,"今日着实是府中尚有贵人,下官不愿叨扰,才想将此事大事化小啊......"
陆尚也是想到宁相还在府上,若是因为这些事情惊动了贵人,确实不太好,"既然如此......"
人群里突然有人高呼道:"诸位大人们,既然有人击鼓鸣冤,何不开堂公审?难不成这么多位大人在场,还断不清一桩案子吗?"
"对啊,审一审不就知道了......"
"万一真是冤假错案呢!"
邓平贵一直擦着脑门上的汗,暗中使眼色,叫人赶紧把那妇人带下去,师爷意会到了他的意思,指使捕快将人带走,那妇人被捂住了嘴,说不了话,泪流满面,她身后的孩子似乎也感知到了什么,哭得更加高亮。
陆尚被孩子的哭声引了过去,心想,有哪位母亲愿意带着自己的孩子出来受苦呢?想到这案子也许真有冤情,便说了句公道话:"邓大人,还是开堂公审吧,这位妇人若是有冤情,便还她清白,若是不实之言,便依法惩处......"
邓平贵傻了眼,"这......"
钦差大人也赞同此事,"邓大人,开堂公审吧,我等过几日便要回京述职,所闻所见皆要上报于京,想必大人也不愿此事没有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