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子漠坐在马车里,没说话,他的脸隐藏在半明半暗之间,竟是看不透他此刻的情绪,“两个时辰,如果两个时辰我还没有出来,你就回到相府,把我交给你的事情继续做完。”
齐秉驾着马车,又想起了当年先主油尽灯枯之时的场景,也是被朝廷一步一步,逼到绝境之上,“相爷……属下有些担心……”
“该来的总会来。”宁子漠靠在马车上,合眼休息,“齐秉,别害怕,按我说的做,只有等到那个孩子,我们才有翻盘的机会……”
齐秉不再多言,一心驾车。他当年眼睁睁看着先主步入困境,却无能为力,如今他无论如何,一定要完成相爷托付给他的任务。
皇宫,一片钟声哀鸣。
皇上的寝宫挂满了白布,满目缟素,事情来得太突然,宫里甚至连一口像样的棺材都找不出来。李琰就躺在床上,干枯如一具尸体,他的身体早就油尽灯枯,走的时候一点声息都没有,宫女寅时来清理香灰的时候,才发现皇上已经驾崩了。
李珏跪在床前,身边同他一起跪下的还有陈慕席等人,宫外一片哀泣,无论是官员还是宫人皆披素衣,跪在殿外哭丧,天地之间昏暗不止,黎明破晓之处也都蒙上了一层灰暗。
宁子漠赶到皇宫的时候,宫中所有官员都到齐了,就连尹家三位家主都早就跪在地上,好像整个京都他是最后一个知道此事的官员。
小德子走到他跟前行礼,递给他一条白布,引领他入殿,“宁相,请跟奴才进来。”
宁子漠将白布拢在身上,顿感脚步沉重,他沉了口气提步入殿,殿里跪了一片重臣。他望着床上已经干枯的尸体,忽然感觉到一阵阴冷,往前两步,跪在床前,“皇上,臣来晚了……”
“宁相,你可算是来了……”陈慕席眼眶都还通红,老泪纵横的模样分不清他是真情还是假意,“皇上驾崩突然,并未留下一字一言。如今朝中无主,景王便拿出了先皇曾经给他的手谕,把诸位大臣叫入殿内,便是为此事做个见证……”
宁子漠抬起头,望着床上露出的干枯的手,轻声开口:“陈太傅慎言,先皇驾崩数载,又怎会还留下手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