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灼从设筵的园子里出来,恰就遇上了正沿湖散步的那兄妹二人。傅灼放缓了脚步,脚下略有踌躇。但既被那兄妹二人看到了,直接甩身走开也不好,傅灼还是背手缓缓踱步迎了过去。
而秋穗兄妹呢,瞧见了主家,自然急急迎过来行礼。
傅灼心中对秋穗未必没有意见,他不是大度之人,甚至算有些睚眦必报。她背着自己偷偷去老太太那里告密,虽说算起来不是什么大事,但也的确是碰了他逆鳞了。
傅灼这个人占有欲还是挺强的,虽然秋穗原本是老太太身边的人,但如今既到了他身边做事,他又信任她、并对她委以重任,她若不能事事皆以他为最先,傅灼自然难能接受。
但傅灼又觉得这是他和秋穗两个人之间的事,不好将余丰年牵扯进来。他们主仆间怎么算账,待无人时关起门来自可好好论一番。眼下这会儿余丰年在,也实在不必即刻就发作。
所以傅灼仍还是神色如常,就像没事人一样对余丰年寒暄道:“难得休息一日,今日便好好休息。叫你妹妹带你在府上好好转一转,晚间再用个饭再走。”
余丰年感激他的盛情,但却识趣的婉拒了。
“多谢大人盛情,但草民和裴仵作约好了,晚上要去他家里吃酒去。”
傅灼是真心留客,但客人另有安排,他自然也不会强人所难,便点了点头,没再多言。
余丰年在他面前一直低着头,他便趁机觑了秋穗一眼。恰好秋穗捕捉到了他的目光,这一眼看的秋穗顿时神色慌张。本就做贼心虚在前,这会儿秋穗见最终纸还是没能包得住火,更是有种壮士赴死的悲壮感。
傅灼离开后,秋穗一直心不在焉。余丰年也是心思细腻之人,感受到了她的不对劲,便问她怎么了。
秋穗自然不会把真相告诉他,只能说:“没什么,就是觉得时间不早了,一会儿阿兄就该回了,也不知道下次再见又是什么时候。”
余丰年也沉默了,半晌才安慰道:“傅提刑是个热心的,我今日既能来,下回再轮休时,只要我还在京中,想来也能来。”
秋穗却并不这么乐观。
郎主热心待他们兄妹那是之前,如今她得罪了人,怕是再没这样的优待了。
余丰年并没真呆到很晚,差不多申时前后他就说要走了。秋穗知道他可能也不喜欢这侯府里富贵无边的生活,也就没留,只关心说如今天越发凉了,要他万保重身子。
送走兄长后,秋穗这才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回了书房。
傅灼仍在内间埋首公务,秋穗立在隔断边上,请示道:“差不多要到准备夕食的时辰了,不知郎主今日想吃什么?奴婢好提前准备。”
傅灼伏案翻阅卷宗,头也没抬一下,只听声音冰凉凉从卷案后传来:“吃什么不重要,说什么才重要。”又直接问秋穗,“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秋穗自知这一劫躲不过去,她原也没想侥幸能逃脱,所以见主家开诚布公直接提了,秋穗便垂着头走进去请罪。
没有任何为自己的辩解,也没有讲述任何的原因,只是承认了是她告诉的老太太他或许喜欢才女一事,然后向傅灼请罪。
傅灼仍没搁下手中公务,仍在一心二用。一边目光未从卷案上挪开片刻,一边闲适般语气幽幽问她:“何以见得我喜欢的是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