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微满目愕然,她看着时逍的双眸,仿佛在问‘怎么会’。
“如今不晓得他是自身皮肤疱疹还是其他,其余锦衣卫已经将邬桥巷的所有路全部封死,所有百姓早在新帝登基前就做了撤离,并且李持大人还带人在周围熏了艾草。就算是时疫,也传不出去。”时逍道。
“但,”宋微顿了顿,道,“如此一来,污水便不能再人力搬运,而是得疏通沟渠,使其流通至城外。”
――时逍的人肯定快要接触到事情真相了,可背后布局之人心思缜密,居然还在锦衣卫里安排了一手,逼迫时逍不得不放弃在污水中寻找尸体的法子。
“是,况且最近气候渐暖,水中腐臭气息日渐浓郁,已经不适合下水搜寻。”时逍声音中有不甘,却也不得不顾及锦衣卫和禁军的安危。在已经有人起了红疹的情况下,再要求大家下水,那就是不拿人命当一回事。
宋微不禁想到了庆云帝――他就是不拿人命当回事。暂且不论当年的宋琉珲是怎么死的,但宋九和十六个兄弟的死,皆是出自于他手。
时逍仿佛能知道宋微在想什么,他抬手按住宋微落在膝盖上已经蜷起的手指,说:“放心,黎洲的事情,我会查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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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周王先行离京,带着他一众彪悍的骑兵,回他们的北境,那里有大漠孤烟,有成群的牛羊,唯独没有叵测的人心。
文王在周王走后的第三日才病恹恹的出发,不同于周王离京时无人相送,文王走时的排场很大,皇帝带着李逢春将军,亲自给文王送行,好一派兄友弟恭。
文王笑得十分腼腆:“陛下隆恩,臣九死难报。”
“三弟又说这客套话,咱们兄弟一体,朕不过为你送行罢了。”皇帝说道。
“君臣有别,臣叩谢陛下。”文王说着,跪了下去,额头点地。
小顺子在皇帝背后看着这一幕,只想起前些日子,先帝刚没,太子还没登基,太子妃让他处处提醒太子,得对周王和文王礼遇有加,千万不能被他们挑出来一丝错。
如今,不过短短几日,太子登基,李逢春将军回归,他们太子再也不用仰人鼻息。就连手握重兵的周王和文王,还不得跪拜磕头!
小顺子只觉得胸膛里孕育着万千豪气,他们太子终于出人头地了。
皇帝看着文王磕了头,才让小顺子扶起他,文王额头上沾了点尘土,莫名显得有些卑微。他看向站在皇帝身后的时逍,突然说:“陛下,燕王今年加冠,是时候该离开邺都,自立门户了。”
“臣与陛下一起长大,愿留在邺都,伴君左右。”时逍出列,跪在皇帝面前。
文王垂眸看着时逍,病恹恹的脸上重新带着笑:“这……臣在江南驻守数年,那儿是个好地方,山水美,也养人,本想带燕王领略江南风情,可这……”
皇帝看着文王的眼睛里满是温和,说:“逍儿年纪小,朕知道你心疼他,但是朕作为大哥,也心疼四弟。如何舍得放手?再说,四弟也直言留在邺都,朕思考些时日,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