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走去电梯,去上了天台。
……
“啪”。
轻微的火苗噼啪声后,又是一根烟被点燃。
苏蓝手夹着这根烟,轻轻放在栏杆上。烟味缭绕,淡淡的白烟弥漫在她的眼前。
她就这么静静站着。
任火星慢慢灼透烟身,她就只是闻着这种烟草味,往下瞥着,不知道在看哪里。
只有被这样的烟草味环绕着的时候,她才能平静一些下来。
第三根烟快要燃完了,苏蓝掸了掸烟灰,准备离开,刚一转身,就听身后天台的门传来“喀哒”一声,有人上来了。
她本来没在意,一转眼,正好撞到一个人。
推门出来的人西装革履地细致,戴着副金框眼镜,温文尔雅。
苏蓝呼吸一滞。
……
舒涵良刚看完苏梓,担忧又心烦地走出天台的门的时候,内心的心绪还在翻涌。
门在他的身后关上,他转过头,就看见一个高挑的黑发黑裙的女人,愣神地看着他。
她的手还抖了下,似乎下意识想把烟藏起来。
舒涵良微微皱了下眉。
“呃……我,我正准备下去。”
对方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举措,把手放到了身侧,就准备路过他,“不好意思……借过。”
舒涵良侧了侧身,给她让路。
黑发黑裙的女人刚走出去几步,舒涵良喊住了她,“这位小姐,麻烦等一下。”
她脚步一顿。
转过来的时候,她动作还有点凝滞。
“……嗯?怎么了。”
舒涵良示意了一下她手里的烟,“你的烟还没熄。门里面是医院的禁烟区,要是被看到就不好了。”
他语调温和地提醒。
“噢……噢。”
苏蓝拿烟的手指都僵硬,她快速到一旁把烟摁灭,再次走过舒涵良的时候,低声道了句谢。
“谢谢。”
“没事。”
天台的门被关上。
舒涵良盯着那扇关上的门,视线又移到了一旁的烟灰缸上。
被摁灭的几支烟,无一例外,烟身干干净净。
都没被抽过。
他的目光在那里停留了很久。
……
-
苏蓝走回到走廊里,还有点懊恼。
突然见到舒涵良,她一点防备都没有,差点直接就露馅。
在舒涵良面前藏烟……基本上已经成了她的肢体记忆。以前被他没收烟匣的场景记忆犹新,苏蓝见到他,下意识就想收起自己点烟的手。
而且舒律师……
他看起来……还有一些憔悴。
按了按眉心。
她把烟匣收回手包里,苏蓝继续顺着走廊往下走。
走廊里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安静地出奇。
苏蓝心不在焉,拿起手机看了眼,刚刚只过了半天而已,她已经收到了大量的未读消息,她刚一打开,哗啦啦的工作提醒就在屏幕上浮现。
她一条一条地单手慢慢刷过去,动作机械,眼睛盯着屏幕,又好像没在真的看屏幕。
直到前方快要撞到一阵脚步声的时候,苏蓝抬起眼,才反应过来。
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身形高大,挺拔魁梧,面色严肃,身形都带风地从走廊那头走过来。
苏蓝往旁边走了一步,客气地给他们让了半条道。
这些人与她路过的时候,苏蓝目光不经意扫到了什么,脚步微微停了一下。
其中一个保镖拿着一柄长伞,伞柄修长漆黑,映着一个精致又繁复的家徽。
钟家的家徽。
在这个时间门点,这个家徽的出现,只代表了一个人的到场。
……钟予。
……
苏蓝脚步微缓的瞬间门,这些人已经越过了她。
她侧眼瞥过去。
……果然。
被众人簇拥着,苏蓝下一刻,就见到了钟予。
她瞥见了他的一抹侧脸。
穿着黑衣的玫瑰,苍白又精致,像是冬日的雪。
他半敛着眸,视线看着前方,长睫在他漂亮的脸上洒下一片阴影,脸上一丝情绪也没有。
钟予被这些人恭敬地簇拥在中间门,矜贵又疏离,视线都没偏移,似乎什么都不能入他的眼。
前方的人躬腰为他引了方向,他微微颔首,绿眸微抬,就这样从苏蓝身边路过。
擦肩而过。
苏蓝脚步微顿,向后看去。
远去的钟予的身影,已经被他身后跟着的高大身形的保镖挡住。
他们一行人的脚步,很快消失在走廊拐角。
……
苏蓝有些微微的怔。
莫名地,她忽然觉得自己死后,待在钟予身边的那个荒诞的七日,想起来像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幻觉。
刚刚她见到的,钟予脸上那个冷淡的神色,才是她以往最熟悉的。
对苏蓝来说,甚至这才是钟予。
一向冷淡的,没有表情的,对事物都漠不关心的……那个钟予。
而她在死后的那七天,被羁绊捆绑,看见过的那个,痛苦,脆弱,又绝望不堪的钟予……
……是真实的吗?
她看到的都是真实的吗?
苏蓝的脚步停留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她才转过身,向走廊的反方向离开。
走进医院门外的晚霞的时候,苏蓝眯着眼看了下天。
不过……也跟她没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