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直哉停下脚步,收回发散的思绪。
他到躯倶留队的宅院了。
眼神还是那样空洞无光,让人难以捉摸。
禅院直哉永远看起来是这样,不论他在做什么、想什么,统统是一副死气沉沉,冰冷森然的模样。
他就像生长在阴暗地界的恶之花,绽放于白骨,扎根于尸体,汲取于血液,用尽一切的与黑暗融为一体。
就好像,他本就属于黑暗。
无需通告谁,禅院直哉推开了门。
门内少年们正在日常训练,见禅院直哉来了,负责人赶忙走过来,询问:“直哉少爷,您有什么事吗?”
嘴上虽然问着,负责人心里却明白,直哉少爷肯定是来找禅院甚尔的。
那家伙不知道哪里吸引禅院直哉了,明明是个无咒力的废物......!
眼里闪过一丝忿忿不平和嫉妒,负责人恭敬的低下了头,表示臣服。
禅院直哉如今虽然只有六岁,但隐隐有在家族里‘称第一’的趋势。不仅是因为他那家主爹,还因为他的天赋和能力。
各种buff叠加在一起,禅院直哉的名望是蹭蹭上涨。
虽不尽然都是些好名声,但总归是打出了名号。
“甚尔在吗?”禅院直哉抬眼随便扫视了一周,没有看见某个他所找的身影。
负责人表情不受控制的狰狞了一瞬,强压下心中的妒恨,回道:“禅院甚尔今天一天都没见他踪影,想必是跑到哪偷懒去了。”
即便负责人心里再三警醒自己禅院甚尔是直哉少爷看重的人,他不该那么多话,有可能会引起直哉少爷对他的不满。
但,负责人还是忍不住多嘴了,暗戳戳抹黑禅院甚尔。
不——他才没有抹黑。
禅院甚尔本来就是这种人,他只是实话实说。
禅院直哉闻言,将目光放到负责人身上。
身为负责人,禅院海斗首先自然是有一份实力在。
但能进躯倶留队,就说明能力只有一般,不然禅院直毘人不可能把人编收进躯倶留队。
躯倶留队说好听点是家族里负责战斗的机构,说难听点是敢死队、炮灰。
有任何事情,他们都是打冲锋的那个。
把禅院甚尔收编进躯倶留队,可见禅院直毘人对禅院甚尔的态度。
不过禅院甚尔因着是无咒力,能进入躯倶留队对他这个身份来说已经是个很不错的‘荣耀’了。他是历史上唯一一个零咒力进入躯倶留队的。
所以,也能看出禅院直毘人对禅院甚尔的实力是相信的。
只可惜禅院甚尔是个天与咒缚,不然以他的能力......不,如果失去了天与咒缚,不见得禅院甚尔还能有这份力量。
得到什么就会失去什么。
禅院甚尔超越人体极限的肉|体和高于常人的五感,都是他用咒力换来的......他身体愈强,说明他的咒力天赋愈好。
禅院直毘人曾遗憾过,如果禅院甚尔不是天与咒缚,想必也会是个差不到哪里去的天才。
倒不是禅院直毘人迂腐,只看咒力。
咒术师和其他行业不同,比如最著名、励志的音乐家贝多芬。
他最后虽然失去了听力,但却创造出了举世闻名的交响曲。
咒术师则不同。
没有咒力,就好比出生起就患有耳障,从来没有听见过声音。
这种地狱开局,就算是贝多芬,也不可能写得出曲子。
因为首先,他就无法理解‘声音’是什么。
0咒力,在咒术界就是废物。
如果禅院甚尔出生在普通家庭还好,可他出生在禅院这个庞大、封建的染色缸,好似旧社会的投影。
而旧社会,是会吃人的。
没有强大的力量,禅院甚尔注定一辈子都无法离开这里。
人人都瞧不起禅院甚尔。
在他们眼中,无咒力等同于弱者。即便这个弱者能凭借强悍的身体素质把他们揍得毫无还手之力。
人人又都嫉妒禅院甚尔。
凭什么他能靠着肉|体上位,那么受禅院直哉看重。
“他回来了,让他来见我。”禅院直哉很容易就看出了禅院海斗对禅院甚尔的不满和妒忌,但他什么也没做。
禅院甚尔要是连这点压力都顶不住,那他也不会看上他。
况且。
所有人越是抵触讨厌禅院甚尔,越是能将禅院甚尔推向他这里。他要的就是这种现状。
禅院甚尔太过桀骜不驯,强制性的逼他逼得太紧,会得不偿失。
......
他需要禅院甚尔,禅院甚尔的身体太完美了,每一寸肌理都仿佛受到了上天精心的打造和锤炼,能成为他最好的武器。
这样的人若不能不为他所用。
禅院直哉垂下眼睛。
那便消失吧。
禅院海斗不知为何突然感到了一阵毛骨悚然的寒意,不过很快就被心中强烈的妒火压过。
他强装微笑的应道:“是。”
既然没见到人,禅院直哉毫不犹豫的转身回宅院。
微风拂过他的脸庞,今天天气正好。
山本前一眼睛布满血丝,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坐在他专门空出来做画室用的房间里。
房间很黑,因为山本前一把所有窗帘都拉上了。他的面前,画架上盛着一幅画风恐怖的画。
正是他最后一次从禅院直哉那里得到的,之后他跑了好多趟,禅院直哉都说他没时间画。
很遗憾,很可惜。
强烈的失望下,山本前一某天依然是空手而归的夜晚,他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吸引,从床上醒来,走到隔壁画室,一坐就是整晚。
之后,他就像是着魔般,越看这画越喜欢,喜欢到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他以为是有人想把画偷走,所以他拉上了窗帘,把房间门全部反锁,整天盯着画,深怕有心怀不轨之人偷画。
——甚至囤了好几箱面包,做到吃喝都不离开。
在肉眼看不见的世界。
一个可怕的怪物贴在山本前一背后,它身形庞大,只有蹲着身子,才勉强不撞到天花板。
若是有看得见的人在场,就发惊讶的发现,怪物和画里的怪物一模一样。
最近禅院甚尔躲他躲得太紧了,这令禅院直哉非常烦恼。
为什么会这样呢?
......难道只是见了五条悟一面,甚尔就叛变了?
禅院直哉很伤心,他不能理解,他试图促进关系。
于是就有了今天有意蹲守禅院甚尔,邀请其一同参加画展一事。
唉,其实禅院直哉没打算去的,不感兴趣。
可若能借此拉拢关系,何乐而不为呢。
禅院甚尔原本好好地走在院子里——好吧,其实是悄悄的。他可不想被某人看见。
但是一抬眼,一双幽深黑暗的眸子便撞进了他的视线,吓得禅院甚尔反射性就要动手,幸好最后关卡他收住了。
禅院甚尔黑着脸,没好气的说道:“你在干什么?”
禅院直哉慢吞吞道:“找你啊。甚尔最近在忙什么?我都好久没见到你了。”
禅院甚尔心想就是不想让你找着我,表面敷衍的说道:“没忙什么。”
面对这种漏洞百出、明显的谎话,禅院直哉没有抓着不放,转移话题道:“好吧。甚尔最近有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