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人心苦执迷

“归司徒来了!”

长松伸着脖子看了一眼,只看见一群人飞快的涌上去,连那个归司徒的衣角都看不见。

“归司徒你知道吧?一般官府办案遇到亡者,都会请他们来料理后事,办法事,破案之前办一场,安抚那些亡故的魂魄,等到破案之后再做一场告知他们执念已解可以前去往生了。若是民间有人愿意大办,也可以去司徒府请人,他们的棺材是璃月可能不是璃月最好的,但一定是最合适的。传言,每一个归司徒都能和亡者对话!你说,人真的有魂魄吗?”

青岁点头。

长松没想到他会回应,吓了一跳:“你点什么头?莫非你也能看见?”

青岁还是点头,主打就是一个诚实。

长松神情僵硬:“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你来真的啊?其实就是在开玩笑吧?”

青岁伸出手:“很凉快。”

长松:“鬼扯,这三伏天哪里凉……快?嗯?”他猛地反应过来,好像从屋里出来后,就没再感到热了啊!这么大太阳呢!

他抬头看着天上明晃晃的日光,脊椎发麻,一股凉意窜上头皮:“不、不是吧?那不是传言吗?”

“有真有假才是传言,完全是假的,那应该是谣言吧?”青岁道。

长松:“……此言有理。”

青岁回头去看被人围住的归司徒,守护生与死边界的人……是往生堂的前身吗?

“别怕,他们快走了,只是有点留念而已,你要看看他们吗?”青岁询问道,他看长松又害怕又好奇的。

长松咬咬牙:“看!”心里还抱着一丝怀疑。

青岁一挥手,

长松眼前一花,

一转头,看见一个年轻的姑娘站在不远处,胸口一个豁大的血洞,脸还干干净净的,裙摆却被撕碎了,肩膀上有斑驳的乌青,血迹流了一身,伸出长长的双手,指甲沾着血迹和污泥,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看着分外可怖,他猛地往后一缩。

手掌被石子硌出血来,疼痛让他冷静了一点,再次大着胆子仔细观察了片刻,却是彻底愣住了。

那年轻的姑娘正站在一个妇人面前,伸手抱住了她,脸上的表情不是诡异,而是又哭又笑却没有眼泪,也抓不住实物,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穿透妇人的身体,像活着的时候一样,正抱着娘亲撒娇呢。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见多了这些事,觉得自己承受能力已经相当高的长松莫名的心头一酸。

“月兮云兮……”少年的哀悼终于传进他的耳中。

纯白的花朵随着歌声飘过去,盛着清澈而温暖的光飞去每一个魂魄的身边。

幸存者的人和家属们似乎心有所感,归司徒飘扬的魂幡带起未燃尽的星火与灰烬,朗朗白日之下,是冰冷的生死之隔。

长松抱头痛哭:“神啊,长生究竟有什么好?”

青岁站起身,认真的想了想:“神不知道。”

长松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道:“你知道么,一开始知道要打仗,我们都很害怕,害怕那些强大的怪物,那些强大的能力,只要一个念头就能杀死我们。但是帝君庇佑,璃月战无不胜,少君恩德,百姓安然无恙。那么厉害的敌人,被打的落花流水,千岩军伤亡很少,每个人都想着去出一份力,安定民众,守卫前线,为帝君分忧。

可是我任职以来,百姓伤亡最惨重的不是在战场上,也不是因为打仗,而是因为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我以为噩梦之主的污染没有办法侵蚀过来,我们就安全了,结果只是几句话的挑拨,只是一点点诱惑,就有无数人像个畜生一样去做那些猪狗不如的恶!

这样的人,怎么对得起帝君,对得起金鹏小将军的守护?怎么对得起少君的恩德?怎么对得起那些仙人?怎么对得起我们?!究竟是为什么?杀掉这一批,还有下一批,这样的重复,到底意义何在?”

青岁茫然的想,但是,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吗?不管是哪个国家,什么样的环境,总会有傻逼在的,人多的地方,蠢货也就多起来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这些破烂事,但我们又不是为了研究他们的意义的,我们只需要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就足够了,操心太多会短命的。

于是他拍拍长松的头:“不要试图去理解蛆虫的想法,见到就消灭掉,杀一个少一个,要想办法遏止,没有断绝的办法,就想怎么能减少、降低,别着急,不要输给它们。”

长松看着那些魂魄,上至六十岁老人,下至刚出生的婴儿,胸腔里仿佛被什么灼烧过,疼的他眼眶泛红,咬着牙站起来,恶狠狠道:“你说的对!不能输给它们!”

青岁点点头,转身要走,和那位归司徒对视了一眼,对方微微欠身向他行了个礼。

他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发现他的身份,却是想起了什么,伸手弹了一株四照花给他,低声道:“以念引之,使恶魂受淬炼之苦,偿百千年或不得往生。”

归司徒伸手接过四照花,深深地拜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