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延长的道路突兀的有了尽头,暗紫的天空像折叠出许多褶皱的轻纱一般垂落下来,连接到前方的道路上,踩上去的时候好像站在世界树所在的河流表面,时间将天空充当的地面拂开一层淡淡的涟漪,深浅不一的暮山紫就着不知何时飘荡起来的白日交错着横亘过去。
白衣的神明提着昭若扶光的四照花灯,没有一丝迟疑的踏上眼前梦幻的不真实的道路,足尖激起的涟漪还未散开,衣摆已经掠到数米之外。
不能奔跑的限制消失之后,原本还保留着一丝清冷尊贵的神明瞬间落入凡间,成了个急不可待的毛头小子,飞奔着前往目的地,一刻不敢多停留。
编起的金色三股辫垂在身后,少年模样的旅行者回过头来,璀璨的金眸比刺目的白日更像阳光,他适时伸手接过灯盏,与青岁匆匆对视一眼,擦肩而过时微微侧首,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提灯守在门边,转而看向锲而不舍的追过来的几只怪物,露出了有些温柔的笑容,看上去甚至有些好欺负。
青岁没看见,不然他高低得给对面的怪物默哀一秒钟,然后乐呵呵的看戏。
藏匿之门是他自己在信中的说法,当时还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现在一看,原来就是深境螺旋的门,他现在就在深境螺旋的空间中,没看见boss和小怪,倒是看见了一个微缩的水晶世界。
就像是装着流浪者的梦伥空间一样,眼前这个萦绕着血色烟气,看起来像个劣质水晶球的东西里面,是严密运作着的机械城市,呈现在眼前的是微观,但是又好像能够看见其中真正的城邦:
二十余米厚的城墙上穿着甲胄的卫兵一丝不苟的巡逻着,城堡中衣着华丽的贵族轻轻翻过闪着金属光泽的轻薄书片,瞳孔好似提瓦特的星空,有更多看不清面容的底层人民和奇形怪状的机械行走在街道上,高大的烟囱源源不断的升起黑烟,坚硬的金属在烈焰中融为液体,雪白的因提瓦特盛开在道路的两旁……
坎瑞亚,一个令人心情复杂的国度。
青岁不去评判对方的善恶,因为立场上升到国家的层面,利益才是最终的答案,人类是群居动物,你无法在一群人中找出绝对的黑与白。
他只想避免那个满是遗憾的未来,也只会挽救自己所在乎的那些存在,改变了之后会更好,还是更坏,都和他无关了。
但是在有能力去改变的时候,他不想让自己后悔,就算是神也无法拯救所有人,尽力而为已经是他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毕竟,不会比一切毁灭更加差劲了不是吗?
青岁解开发冠收到袖子里,他终于能够随心控制自己的头发长度,但是想了想只收成了比肩膀高一点的半长发,这样等会儿还能用上发冠,然后取下岩印也收起来,发丝细腻如柔软的雪,折出明亮的日光,发尾微微翘起的淡金边缘有些模糊,衬的下颌的轮廓也有些透明起来。
如同烙印般刻在身上的岩印缓缓消失,青岁还有些好奇的捏了捏自己的手臂,跟人的皮肤没什
么区别,唯一的不同大概是感受不到血肉和筋脉的存在,就像一个被打造出来的人偶一样。
嘶,莫非流浪者一直对他的态度还算不错就是因为这种既视感?
一缕淡青色的风从他指尖盘旋着拂过,消失在这片空间里,虽然看不到,但是青岁感觉到系统应该是回过头跟他告了个别,于是他也伸出手挥了挥。
净化掉身上所有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之后,青岁才伸手拿起那颗水晶球,有种身在圣诞节的雪天,拿着一颗里面装着跳芭蕾舞小人的水晶球玩具的感觉。
就是那种明明很庄重但是又因为某方面的贫瘠而显得没有那么恢弘的感觉。
青岁的身影像镜子一样碎裂,某日,一粒种子从遥远的过去和未曾到达的未来落下,静静的在当下扎根,发芽,生长。
剩下三座镇时塔被青岁直接种在了过往的时间里,跟稻妻相差无几的时间内建起,以青岁自身为媒介,花神比勒琪丝沟通昔日的荣光,绿洲为它的主人铺好道路,鲜花一直盛开到天空岛,最后一道门——
“自由。她好不容易瞒着阿娘和留云师父屯了许久的点心!
因为一直以来甘雨都是跟着留云学习修炼,对方看着严肃,摸清性格之后其实极好相处,所以其实并不怎么管束甘雨的口腹之欲,甚至下意识纵容,喜欢吃就给她带,结果因为吃的太多胖的速度过快被善泉发现端倪,一下子停掉了她的晚饭和三顿点心。
甘雨倒也不是阳奉阴违的性格,只是骤然少了许多份额,实在是令她日思夜想抓心挠肺,感觉仅剩的两顿饭也次次吃不饱,于是每天闲暇去山上借散步的理由采摘些清心,但逢休沐便悄悄的给自己补贴一顿,数量不多,但是心理安慰极大。
以往都是放进手帕或衣袖里,被人看见就很容易发现,最近师父终于肯教她最基础的袖里乾坤之术,学好了开辟洞天不在话下,不过以甘雨现在的水平大概堪堪能收进去几只史莱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紧张,袖里乾坤术中明明已经颇为熟练的收容咒却出了错,在她专心致志躲避的时候,清心都掉出去了,这要是被师父知道,说不得要罚她多练两个时辰。
甘雨欲哭无泪的坐在草丛里,沮丧了好一会儿,才把仅剩的几株清心拿了一棵出来,低头啃了一口,手肘放在前方齐胸高、正好能当桌子用的大石头上。
阳光将石头表面晒的微微发热,在这个天气反而刚刚好,只不过对于麒麟来说这点天气变化并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是甘雨是半仙,作为人的那一半又让她敏锐的察觉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