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方老尚书颔首,多说了一句:“和气些。这姑娘肯于此时坦诚以告,品格倒不像是徐家的。不要把事做绝。”

对上徐家人,方太太这口气还是咽不下,脸色上难免带了些出来,方老尚书瞧见,补充道:“不要去羞辱人家姑娘,这事不是她的首尾,她也万做不得这个主。你若拿她撒气,姑娘受不得这个委屈,闹个想不开——”

方太太一凛:那方家才真是甩不脱了!

那徐家二姑娘经了这么一出,其实是很难有活路了,但不能叫她把短见寻在方家,待交到他们徐家自己人手里,要怎么都随了她去。

方太太就肃然点头:“是,媳妇知道。”

她行礼退了出去。

莹月不知道她此刻成了个烫手山芋,徐家怕她不进方家门就投水,待进了方家门,方家又怕她不等交回徐家就撞墙。

两家于无声里达成了个默契:徐莹月的性命死活在其次,要紧的是,她不能砸在自己手里。

这实在都多虑了。

莹月怂,她怕许多东西,当然也怕死。

宁为玉碎的觉悟她万万没有,先前方寒霄听她交待完后,脸色沉得冰一样地甩袖就走了,她被他的脸色吓着,都没敢追上去多说一句,待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走得不见影子了,她对方家地形一无所知,没办法追出去,只能把石楠玉簪两个重新叫进来,主仆三个愁眉对苦脸,等着莫测的未来。

没等多久,方太太领着人走了来,和声细语地请她移往徐家送嫁诸人所暂居的那处租院,莹月都没太反应过来,稀里糊涂地就叫人撮弄上轿了。

然后她才想起来她要“赖下来”的雄心壮志。

她就懵住了。

她素来没有急智,打小四面墙的成长环境也不容许她学到什么厉害手段,论起能耐,真和只家养的兔子差不多。

轿子行得飞快,莹月在里面一颠一颠,发着傻——怎么办?她好像都没来得及跟方太太说什么话,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她终于意识到,她曾想了那么长长的一路,结果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刚才见到方太太时,想到她是方寒宵的母亲,她心中含羞带愧,又努力想给她留个好印象,搜肠刮肚想找些好词出来,反应慢了一慢,这一慢,后续就由不得她了。

其实她费这个劲干嘛呢,她这么荒唐地嫁了来,方家从上到下根本不可能对她有好感,她怎么讨好都白搭,见到方太太这个能做主的长辈的第一眼,她就应该寻死觅活地闹起来才对。

嗯——虽然,她不是很清楚这“寻死觅活”究竟是怎么个闹法,一切在此之前都只存在于她的想象之中,而空想和实际,差得实在太远太远了。

方太太真的好厉害啊——

意识到自己走了神,莹月忙把思绪收拢回来,皱紧细眉努力思考,现在该怎么办?

谈?根本没人要跟她谈,方太太那么厉害的人,她也不觉得自己有本事说服她;

装可怜求情?生养她的徐家都没人心疼她,随随便便把她打发出来了,指望几乎是陌生人的方家发这个善心,她不敢想得这么美;

想来想去,还是只有一个办法:硬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