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不能再迟疑了,莹月也没有什么四两拨千斤的轻灵法子,她只得一个笨办法。
她在颠簸里掀了青罗布的轿帘——这不是她来时坐着的那顶红艳艳的送嫁轿子了,那顶在暗夜里也太醒目了。她闭了眼,咬了牙,只护住脸面,顾不上别的,合身向外一摔!
她的头重重地磕在地上,第一时间感觉到的不是痛,而是木,然后那种整个脑子都晃荡着的剧痛才袭上了她,与此同时她两条胳膊、手、膝盖,都毫无缓冲地直接撞到了地面上,火辣辣的刺痛袭遍了她全身。
“姑娘!”
“姑娘!”
原本跟在轿旁拉着手无助行走的玉簪和石楠两个吓傻了,尖叫着扑上来扶她,查看她的状况。
“姑娘,你的头流血了,呜呜呜!”
两个丫头把快摔晕过去的莹月扶起来,她们正行到一户人家门前,这人家门楣上挑着两盏大大的红灯笼,十分喜庆。
借着灯笼莹莹的暖光,石楠一眼见到莹月额际留下的细细一条血流,两行眼泪刷地就下来了。
“大夫,大夫呢?姑娘别怕,我们这就去找大夫!”玉簪的手跟嗓音一并发着抖。
这两句话功夫,无声无息同时跟在轿旁的一个中年仆妇跟一个穿淡红衫子的容长脸丫头也赶了来,蹲身下来检视莹月的伤口。
这二人都是方太太身边的心腹,一个林嬷嬷,一个大丫头细雨,受方太太吩咐,两人另带了四个粗壮婆子,连夜出来办这一趟差。
莹月这一跤摔得着实不轻,她不但把头磕破了,两只手掌边缘连着手腕那处都蹭破了一层皮,看上去血淋淋的,凄惨极了。这还只是一眼能看见的,掩在嫁衣底下看不见的地方,还不知有多少伤处,又伤成了什么样子。
莹月自己也看见了,她乍着两只血手,于昏头昏脑又无处不在的疼痛里松了口气:这样,总不能还要坚持送她去找四堂兄吧?
虽然下一步她还不知道要怎么办,但能拖得一刻是一刻——
林嬷嬷出声:“快,去敲门,把姑娘抬进去,手脚都轻些,李二,你去请离这里最近的慈心堂的许大夫,报我们家的名号,快着些!”
一个轿夫丢下轿子,答应着忙跑走了。
细雨匆匆走到红灯笼底下,捋下镯子,砰砰砰敲着门。
四个粗壮婆子过来,在林嬷嬷的指挥下,扶头的扶头,抬肩的抬肩,抬脚的抬脚,门扇打开的同时,她们妥帖地抬着人长驱直入。
被抬着的莹月:“……”
她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这就是方家租着的那座宅院!
因为她一路发傻磨蹭,结果这一跤直接摔到了地头。
……白摔了。
好痛啊,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