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声将所有人聚集在一起,押送着货物的马车被围在中央,镖师们握上腰间的刀,缓缓拔出。
“刺啦——”
吴天停下讲述,出神望着院子里的老槐树,目光空洞。
书墨舔了舔嘴唇,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然后呢,你们和那东西交手了?”
“没有。”吴天搓了搓脸,往吴地身上靠,“我们根本没看到袭击的东西是什么,只知道不是人,人不可能有那么快的速度,只是拔刀的工夫,身边就接二连三爆发出惨叫声,然后天就亮起来了。”
书墨眨巴着眼睛,反应不过来:“没,没了?”
吴天点点头:“没了,除了我和吴地,其他人都死了,我们押送的货物也不见了。”
书墨有一种“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的荒唐感觉。
“这故事听着一点都不精彩。”
没错,就是不精彩。
书墨在心里附和揽星河的话:“所以你们根本就没看到行凶的人。”
就因为凶手的速度快,所以排除是人的可能,未免太过武断了。
揽星河屈指敲了敲棺材,咚咚声引得吴天和吴地看过来:“那家伙杀了镖队里的所有人,唯独留下了你们。”
他啧了声,似笑非笑:“你们两个的命可真大啊。”
书墨咂摸了一下,这话听起来怎么阴阳怪气的。
吴天站起身:“我们——”
管家急匆匆地赶过来,一边擦着头上的汗,一边笑着问道:“大家都休息好了没有?休息好了就准备准备,三小姐马上就来,等她到了咱们就开始演练。”
吴天又坐了回去。
揽星河摩挲着棺材,冲管家点点头:“好嘞,管家你姓什么?”
管家愣了一下,回答道:“我姓罗,叫罗华。”
“罗华,好名字!”揽星河双手抱拳,“罗叔,今晚就麻烦你了。”
“老爷给起的。”管家头一回被夸,有些不好意思,局促地抹了抹衣摆,“客气了,有什么事就找我。”
书墨抱着胳膊,小声嘀咕:“罗华,这名字好在哪里?”
揽星河从棺材上跳下来,揽着他的肩膀,啧啧感慨:“客套话,这你都听不出来,一看就是不常行走江湖,忒不会做人。”
书墨比了个大拇指:“没想到啊,你还挺世故的。”
“世故”可不是个夸人的词。
揽星河嫌弃地皱皱鼻子,没跟他计较,按着他的肩膀转朝喜轿的方向:“你觉得这喜轿怎么样?”
“雍容华贵,精美绝伦,挺好,应该花了不少银子。”
揽星河在心里呸了口,张口闭口都是钱,忒俗。
书墨话锋突然一转:“你怎么突然问起轿子的事了,有什么发现?”
“你有什么发现?”
四目相对,两人各怀着心思。
揽星河率先打破僵局,大力地拍着书墨的肩膀:“抱大腿都不拿出点诚意了,到了危急关头,你这种人肯定会被当成弃子。”
“你在威胁我?”
揽星河没有灵相,要是真的动起手来,占上风的可是他。
书墨有恃无恐。
这一路走来他都想清楚了,他是要查清揽星河是何方神圣,以及揽星河与他之间的联系,可不是为了来受气的。
要是真撕破脸,他就把揽星河绑了。
揽星河“诶呦”一声,带着他走到喜轿前:“我哪儿敢呢,不过是给你提个醒,一根筷子可是很容易折断的。”
书墨沉吟片刻,低声快速道:“喜轿不对劲,寻常人家一般会用金黄色的流苏。”
喜轿朝向正北,背靠老槐树,刚好被树荫完全笼罩住。
揽星河松开搭在书墨肩膀上的手,去撩轿帘,在快要碰到的时候,他忽然拐了个弯,挑起了轿子上缀着的白色流苏。
“白色的没有金色的好看,让人家瞧见,不知道是办喜事,还是办丧事。”
揽星河捻了一下流苏,拍拍手,目光转回了轿帘:“轿帘门太红了,像我在海里看到的红鲤鱼。”
鱼是腥的。
书墨猜到了他想表达的意思,但有些纳闷:“鲤鱼不生长在海里吧?”
“是吗?”揽星河眨了眨眼睛,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怂恿道,“管它生长在哪里,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算命的,你吃过鱼吧,去闻闻轿帘的味道像不像呗。”
呗你个大头鬼。
书墨不上当,皮笑肉不笑:“想闻你自己去闻,我最讨厌腥味了,到时候吐你一身。”
“三小姐,请。”
听见管家的声音,两人一起转过身,罗华身后跟着个娇滴滴的姑娘,粉面朝天,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