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不假,这罗依依果然是个美人胚子。”书墨调侃道,“诶,揽星河,你觉得她长的好看吗?”
自从罗依依出现之后,揽星河打量的目光就将她整个人都扫视了一遍:“好看,但是她和我想象中的略有不同。”
书墨微哂:“不同?指的是她比你想象中的漂亮,比你好看?”
平心而论,罗依依确实比他想象中还要好看,巴掌小脸,眼尾点着一颗泪痣,惹人怜惜,面对她,说话的声音都不敢太大。
但让揽星河疑惑的点在于,罗依依看起来一点都不开心。
世家大少爷爱上孤苦无依的女子,这个故事也许不像表面上那样美好,大家似乎都忽略了女子的心情,若他对大少爷没有情呢?和从龙潭跳进虎穴有什么区别?
罗依依的声音和她本人一样,温温柔柔的:“劳烦大家了。”
揽星河摇摇头,还是有区别的,即使罗依依不喜欢她那位新郎,但嫁到独孤世家,日子总会比在罗府里好过些。
罗依依不可能不懂这一点。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罗依依眼神呆滞,不仅没有喜悦的意思,连其他情绪都匮乏,她像个精致的陶瓷人偶,规规矩矩的,木讷。
美则美矣,毫无灵魂。
揽星河微微颔首,冲她伸出手:“这么晚还要劳烦三小姐配合我们,实在抱歉,让在下扶你上轿可好,权当赔罪。”
罗依依抬眼看着他,一动不动。
揽星河也不尴尬,笑笑,收回手:“三小姐人美心善,想来是大人有大量,并未往心里去,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一脸坦然,罗依依怔了下,眼底浮现出些许不明的情绪,她冲揽星河点点头,提起裙摆上了花轿。
揽星河等四人来到抬轿的位置,揽星河和书墨在前面,吴天和吴地在后面。
殷红的轿帘缓缓落下,突然一只手伸出来,纤细的手腕皓白如雪,连淡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罗依依探身出来:“你不是府上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喂喂喂,只有他不是府上的人吗?
被彻底忽略的书墨在心里骂骂咧咧,长得好看了不起啊?!
揽星河扬了扬眉,视线落在她的手腕上,那上面挂着一只藤镯,乌黑的镯身,收口包银,雕成了鱼尾相合的样子:“揽星河。”
四个人抬起轿子,离开院子,一路走上昏暗的石径。
府上的人都歇下了,管家让人在地上放了蜡烛,每隔一小段距离就有一支,微弱的烛光指引着前路,揽星河等四人抬着喜轿在罗府内穿行。
不知走了多久,蜡烛放置的距离越来越大,有风吹过,轿子上的流苏翩然起舞。
那一豆烛火逐渐缩小,变成一个红点。
直至熄灭。
书墨心一沉,迅速环视四周:“蜡烛被吹灭了。”
有古怪。
还不到子时,他现在无法使用灵相,书墨瞥了一眼揽星河,都怪这家伙,不然他也不会将开启灵相的机会用完。
“先停一下吧,我去前面看看。”揽星河敲了敲喜轿,安抚道,“三小姐,遇到一点麻烦,马上就能解决,别怕。”
“不能停!”
罗依依的声音在黑暗之中变得惊慌,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哭腔:“喜轿不可以落地。”
书墨想到什么,咬牙切齿地骂道:“民间风俗,喜轿不可落地,否则容易招来妖邪,揽星河,你他娘的真是有毒,我才跟着你几个时辰,就被你的血光之灾波及了。”
成亲的时候忌讳很多,其中关于喜烛也有说法,喜烛代表的是新人的生命,如果有一支先熄灭,意味着有一方将先死去。
他有观察过,这一路上点燃的蜡烛颜色不同,一根红的接着一根白的,红白相间,恐怕不仅仅是为他们引路那么简单。
肩上的轿子忽然变重,揽星河被压得矮了矮身,他咬紧牙根站稳,不忘反唇相讥:“这可和我没有关系,你别遇到点麻烦就往我身上推,我还说是你连累了我呢。”
轿子剧烈摇晃,罗依依声音发颤,带着无尽的恐惧:“你们别吵了,绝对不可以让轿子落地,不可以让轿子落地。”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罗依依忽然收住了声音。
风越来越大,轿帘被吹得翻飞,像一块系在轿子上的红绸子,迎风飘摇,发出窸窸窣窣的古怪声音。
细细听来,好像是孩童的嬉笑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隐隐约约听不真切。
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书墨有种要被压进地里的感觉:“姑奶奶,你知道什么能不能快说,你想死在这里吗?!”
揽星河努力放轻语气:“三小姐,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罗依依扶着轿子,忽然崩溃大哭:“这是一场阴谋,提前了,提前了,明明不该是今晚的,我们都会死,都会死……喜轿一落地,我们都会死。”
喜轿突然朝后坠去,猛地磕在地上。
——风止。
揽星河和书墨差点栽倒在地,心中俱是一凛:“不好!是吴天和吴地!”
孩童的笑声越来越近,伴随着唢呐的声音,很快就飘到了他们面前:“喜轿落,喜轿落,抢新娘啦,抢新娘啦……”
揽星河肩上一重,阴冷的吐息舔吻上他的耳廓,笑吟吟地问道:“请问你是新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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