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景郁叹了口气,“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陈之那么威胁我,我没直接砍了他的头已经是便宜他了。”
哥舒琎尧不赞同他这个做法:“是,一时泄愤确实很爽,但背后的影响你想过没有,你是王爷,你代表了帝王家,无论你在官员面前如何威严肃穆不容侵犯,在百姓面前你都该深仁厚泽爱民如子,若不然传出去,百姓以为帝王家都如你这般嗜杀成性,那你这遍巡六州岂不是白干?意义何在?”
伯景郁道:“往后我一定规范言行,不会再犯。”
哥舒叹气。
这还未走出多远,便出了这种事,他还真不放心伯景郁。
伯景郁:“我去看看庭渊吧。”
哥舒琎尧:“今日他随我一路前来,为你脱罪也算劳心劳力,今日的事情是你做得不对,好好与他道歉,求得原谅。”
伯景郁:“今日我确实做得不够完美,但我也没有对他做错什么。”
哥舒:“我才说完你要深仁厚泽爱民如子,如今你就忘了?爱民如子不只是说说,今日庭渊险些丧命,难道是他的错?”
若是站在帝王的角度,伯景郁确实不需要向庭渊低头,更不需要认错。
哥舒希望伯景郁能够放下架子,去求庭渊原谅,挽救一下庭渊对他的看法,庭渊确实只是一介平民,没有功爵在身也没有背景,但他不仅仅只是一个平民,他与万千平民一样,都是胜国的子民。
庭渊因伯景郁的行为受到惊吓,是伯景郁的错。
因替伯景郁脱罪查案被陈之挟持险些丧命,也是伯景郁的错。
在陈之挟持伯景郁要求换人质时,伯景郁没有选择保住庭渊的性命,没有做到爱民如子,还是伯景郁的错。
伯景郁与哥舒在门外,一同敲响了庭渊的房门。
庭渊不想见他们,可许院判在场,这两个人的面子他不能不给,只能让他们进来。
看到伯景郁平安无恙地回来,想来动用私刑的他也不用遭到任何惩罚,庭渊不知道哥舒如何把他捞出来的,他也不想知道这些。
嘴上说着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事实并非如此,这句话只是一个口号,用来笼络民心的。
伯景郁关心地问:“先生身体可好些了?”
庭渊:“多谢王爷关心,没什么大事。”
伯景郁弯腰行礼:“先生请受我一拜,今日让先生落入险境,实在抱歉。”
庭渊语气散漫地说:“王爷不必道歉,你不是都为了我砍了陈之的手指报仇了吗?”
面对庭渊这样的语气,伯景郁还真有些应付不来,从前再如何,庭渊对他的态度还是有尊敬的。
伯景郁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哥舒忙道:“今日是他做的不好,我已经教育过了,往后他必然不会再犯。”
庭渊看向哥舒:“大人这话说得,他贵为王爷,做什么何须顾虑我一个普通人。”
哥舒琎尧来到床边,一早他就猜到庭渊生气的原因,说道:“莫要和他一般见识,从前他生在皇城长在皇城,没受过这种委屈,往后肯定不会这样了。”
庭渊:“你又何须同我解释,与我也没什么关系。”
哥舒琎尧:“怎的连我的气你也一起生,从前是我对他管教不足,你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但你身子本就不好,别把自己气坏了。你要真气不过他今日的行为,我替你鞭笞他一顿,让你出出气。”
“好啊。”庭渊索性爽快地应下。
哥舒倒没想到庭渊真就应下了,他只是随口一说,想让庭渊消气罢了。
庭渊又怎会看不出哥舒那点心思,嘴上说得挺狠,实际根本下不去手。
他已经将哥舒看透了,此时哥舒还能如此来哄着他,便是他还有一定的利用价值,也能陪在他身边解闷,若是他平庸无能,只怕今日便是死了,哥舒也不会多看一眼,说不定还会觉得晦气,脏了他的眼睛。
庭渊曾经做的最傻的事情就是相信了哥舒琎尧是真的为百姓着想,如今看透了他的想法,没与他撕破脸,也只不过是在维系表面关系,不想因他二人决裂,影响了书院的孩子们。
他的寿命剩得不多,能为这些孩子们做些事情,也不枉他来过一遭。
如今哥舒琎尧算是骑虎难下。
伯景郁也能看出,庭渊是真生气了,哥舒也是真的挺在意庭渊,不想他走后二人关系真的变差,于是他道:“若今日我被鞭笞,能换先生与我舅父不计前嫌和好如初,景郁甘愿被鞭笞。”
许院判看情况变成了这样,连忙道:“使不得使不得,殿下千金之躯,怎能随意鞭笞。”
庭渊没有接话,只是看着,就想看看哥舒到底是打还是不打。
话是哥舒说的,既然说了,那就得做到。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伯景郁解开腰带,脱掉外衣。
许院判赶忙上前拦着:“殿下,使不得。”
伯景郁:“劳烦许院判去拿马鞭来。”
许院判摇头,声音急切:“殿下,不可!”
伯景郁言语坚定不容拒绝:“我说去拿马鞭来。”
哥舒琎尧见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若是不打,他与庭渊之间的友情怕也是止步于此了,“许院判,去吧。”
伯景郁一件件地脱掉自己的衣服放在桌上,转身背对庭渊,露出了身上可怖的疤痕。
这些疤痕,是他年幼时,因重放了弓被他父亲忠诚王责罚的。
疤痕交错,又有几人能想到,伯景郁那绝世容颜之下,后背上竟然有如此可怖的疤痕。
伯景郁:“先生觉得鞭笞多少合适?”
庭渊淡漠吐出二字:“二十。”
伯景郁身子一僵。
哥舒猛然转头看向庭渊,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我与你讲这件事,不是让你拿来伤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