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原来凌三也是遗传了这位便宜爹的样貌。

“逆子,看到我连问候都不会说一句!”凌天书匆忙赶来,还以为这个逆子终于认知到自己的错误,却没想到他会站没站相的在那里打量自己。

“家福的奴契给我。”

时之越伸手,站在这位便宜爹面前有礼貌但是不多的表示,“看在你是我爹的份上,再给我一点活动经费,否则明天跟七皇子见面后发生什么事情,我保证不了。”

“你威胁我?你现在翅膀硬了竟然敢威胁我!”活了这么多年凌天书在外的为人没人知晓,但是在这个家里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凌天书暴跳如雷,气的恨不得当场打死这个儿子。

对比他的暴怒,时之越从头到尾没胆怯没后退半步,目光淡淡的注视着眼前的人只说了一遍,“天黑之前,我要看到家福的奴契。凌老爷是想让我拿着奴契乖乖去北齐好呢,还是换你大儿子或者二儿子,再不行四儿子去也成,反正大伙都是凌家的人,谁去想必爹你都不会心疼吧。”

凌天书走的时候,那长袖甩起来的力度凭空作响,让时之越有些怀疑这人脾气那么暴躁,说不定还家暴过原身。

天黑之前,有护卫送进来当天的食盒。

时之越打开时,看到了跟馒头放在一起的奴契,还有五张五百两的银票压在碗底。

他将银票随身放好,叫来外面的家福,将那张对方的奴契递过去。

“明天一早,我离开后,你拿着这个回嘉定老家。”

这一趟去北齐,生死未卜而且直到死,他可能都没有机会再回来了,临走之前放走家福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家福看着手里的奴契还有那张五百两银票,愣愣的抬头望着时之越,“三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回嘉定老家吧,你娶妻生子的场景我估计是看不到了,这银票就当是我提前送上的贺礼。”

“我不要!”家福一把将奴契跟银票拍在桌子上,从小到大都胆小的人第一次大着胆子直视着时之越。

“这些东西我不收!你从小到大都是我照顾的,那北齐我们都没去过,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人去!我要跟着你一起去北齐!你给七皇子当伴读,那我就给七皇子当小厮,反正我是不会走的!”

“别闹,你知道去北齐要面临着什么吗?”

这段时间时之越也从家福的口中打听了不少事情,知道这位三少爷从小就住在嘉定老家,还是去年年过十八才被叫上京城,在此之前根据家福所说。

这位三少爷在老家除了上了几年学读过一点书之外,是没有任何的作为。

外面市井间的物价如何,朝堂上的格局又大体是什么样的,他一概不知。

唯一喜好就是钓鱼,去年上京后一开始还顶着那便宜爹的名头出门参加过几次聚会。

可他一个乡下来的人,不管是说话方式还是生活习惯,都跟这京城里的高门贵子完全不同。

几次在聚会上弄出笑话后就不爱再出门,又开始了日日钓鱼,混沌度日的生活。

对原身的人生时之越没有任何的看法,相反他庆幸对方在京城跟外人不熟,唯一熟悉了解他的只有家福一人。

将家福送走后,他跟随七皇子去往齐国,山高路远全然陌生的地段,反而让他更加如鱼得水。

被关在院子内的这些日子,除了偶尔询问家福一些问题之外,时之越都保持着少说少错,多说多错的态度,警惕生活。

“再难有比咱们住在这里难吗?大不了我陪着你一起钓鱼!听说北齐山山水水很多,要是他们不给吃的,我们就自己钓鱼养活自己,钓的多了还能拿去卖钱。”

家福的算盘打的响亮,自从被抓回来这些日子,他也不是什么都没想过。

他早就将后事想的一清二楚,甚至还将三少爷日常所用的那些上等的鱼竿都打包收起来,计划着一起带去齐国。

时之越没想到对方这么坚定的跟随自己,只能使出最后一招。

“这一次去齐国我们不但再也回不来了,还有可能有生命危险,你要是跟着我以后恐怕再也不能娶妻生子,反而还会生活在危机当中,这你也要跟?”

不能娶妻生子这件事情让家福犹豫了几秒后,满脸纠结的问出一个他很在意的问题,“老爷只打算让我跟着你,连一个丫鬟都不给吗?”

“还能带丫鬟?”时之越挑眉反问。

“不能吗?”三少爷好歹是老爷的亲生子,就算被送去了北齐给七皇子当伴读,可是当质子又不是坐牢,日常起居生活肯定会有人照顾的吧。

时之越跟他相看无言,觉得经过凌老爷被他威胁这件事情后,丫鬟是别指望了。

你看他被关在这里九天的时间,除了家福之外这个院子也没出现过第三个人。

谈话不了了之,饭后时之越去看了家福准备的那些行囊,里头除了几套换洗的衣服之外就剩下两箱拆卸装好的鱼竿。

他随手拿起其中一支,放在手心内颠了颠,转头问家福,“这鱼竿贵不贵?”

“这根大概二十两银子,最贵的是这个要整整一百三十两!”

家福以为他现在对鱼竿有了兴趣,将箱子内另外一柄黑色的鱼竿拿起递给他。

时之越接住鱼竿,再看看另外一枚箱子内装着的东西,“你从这里选五根你最喜欢的鱼竿放在一旁,另外的全部送到当铺给我卖了。

顺便去给我们二人买上四季要穿的衣物鞋袜,还有被褥那些你去打听打听,能不能也一起买了带上,若是不行的话就买几张毛皮子。回头全装在这个箱子内一起带去北齐。”

他不了解质子这种身份,在其他国家到底过上什么样的日子,不过想想那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到哪去,毕竟是去当人质的。

一旦两国局势变化,七皇子恐怕就会成为第一个祭刀之人,而他这个伴读的死活想必更没有人在乎。

家福愣住,低头望着箱子内那几十把的鱼竿,不敢置信的嗓门都大了不少,“全…全当掉?三少爷你不钓鱼了?”

“留五根就行了,带这么多过去又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衣服穿,还是换成物品或者钱划算。”时之越想的很实际,就算他只剩下三年的命能活,他也不想最后的时光过的太寒酸憋屈。

家福为了留下哪五根鱼竿陷入了选择困难中,时之越拿着凳子一个人坐到了院子中乘着风仰头望着上空的夕阳。

也不知时之月在自己走后过的如何,想到自己还没成年的妹妹要一个人去处理自己的葬礼,时之越就难受的不行。

幸好他为了提防万一,提前就立好了遗嘱,有了那些钱跟专业人士的照顾,至少时之月在生活上面是无忧。

靠在摇椅上的人心底想着时之月,眼睛慢慢闭合起来。

睡着之前时之越还在想,“奇怪?今天怎么会这么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