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层染血的纱布被拆下,扔到地上。东云躲在一处无人的房子后脱衣取下了身上缠绕着的绷带。
难得的晴天,雪也全部化开,这座小城镇也终于有了点热闹的声音。
远远地听着外面路上传来孩子的嬉闹和大人之间的谈笑声,东云却迟迟没有动。
最近一段时间,组织的人忽然追踪又紧了起来。
就好像无处不在一般,组织的势力在日本遍布得太密了,明明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城镇,待了没几天就会发现有些人在寻找他的踪迹。
东云忍不住叹了口气,低头穿好衣服后抬头望天,冰冷的冬日高悬于空,蔚蓝色的天空之中只飘着几片如撕下的棉花糖一般的云絮,他静静地靠在墙上,听不远处的人声。
新年伊始的快乐与美好好像与他无关,像是一个过客,听着不属于他的故事。
东云不敢寻找警察的帮助,害怕那里有组织的人。
也不敢去接触附近的居民,害怕他们被自己所拖累。
也有可能是担心忽然靠近的人是组织的眼线……十天前受的伤就是这样来的。
空空落落的,世界好像只有他一人。
又是一声叹息。
东云终于站直了身体,活动了一下筋骨,手臂、腰侧传来的细微痛感已是可以忽略不计。
他的伤口来源于几天前遇到的两个人,水平明显比之前遇到的人能力要强不少,东云怀疑是代号成员。
受了点伤,但是影响最大的还是——他低头看向地上差一点就成了碎布的外套。
他现在仅着着一件黑色单衣、宽松的白色束脚裤以及一双看上去就薄的单鞋。
万幸身体数值现在已经差不多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缺少咒力和呼吸法的加持,还是比不上上个世界的水平。
但已经足够。
辅以【营养剂】,即使在这样的天气下也感受不到寒冷。
东云拾起地上的长刀、外套和纱布,长刀虽然已经缺了口,但是还勉强能用,他把它藏了起来,其余的扔进了小巷之中的废弃杂物堆中。
然后才慢慢走出。
这条小道上没多少人,东云慢慢垂着头走着,他要确认一下这个地方有没有组织的人。
他几天没吃东西,全靠系统的营养剂,虽然不饿,但营养剂的味道实在是太寡淡了。
在组织中就没好好吃过几顿饭的人,在这一段时间的逃亡下,身形又瘦削了不少,连下巴都要尖了些。
乍一看上去像是个离家出走的高中生。
但本人其实并没有这样的自觉,他在思考之后的去处。
组织的人已经好像意识到他在往乡镇之中逃跑了,再继续下去真就被摸准路线了。
以现在这样的形式,如果组织一直不放弃,自己还是逃不过组织。
但是如果被抓回去怎么办?其实朗姆也曾经给过他答案:一种是被洗脑成组织
的爪牙,另一种多半会被杀掉。
但是看现在的情况,朗姆应该是更偏向于后者。
结果还没见到几个红方的人就要结束了么?东云慢慢思考着,要不力所能及做点什么?
。
东云保证自己在想那句话时主要是感叹自己还没碰上主线剧情、就要失败了的失落,并不是希望能够见到某位红方人物的意思!
他脚下步伐飞快,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降谷零!为什么会在这里?!
回想刚才自己一人走在小道上,身后忽然有人叫住他。
“那个……请问需要帮助吗?”
有些人的声音很特殊,特殊到让人在第一眼听到时就能想起——降谷零。
东云的脚步一顿,硬生生止住自己回头的动作。
现在是降谷零他们毕业不到半年的时间,降谷零化名安室透正式加入组织是在两年后——也就是说,现在他的身份还是降谷零。
想清楚这一点的东云几乎没再多想拔腿就跑。
提前接触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见过降谷零的事实就会成立,如果、万一朗姆没有把自己杀了而是选择把自己洗脑,之后自己在组织中见到降谷零就完蛋了!
组织的人东云还会思考一下怎么反杀,此时遇上降谷零,东云完全将所有的力气都放在了双脚上!
跑、跑、跑!耳边风声呼呼。
“喂,你跑什么?”那熟悉的声音猝不及防再闯进东云的耳中。
怎么又追上了!东云面上出现了一丝崩溃。
离我远点啊!
“我不是坏人!我……”
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但我是!东云抿紧唇,在心中回道。
但降谷零明显对这个城镇要比他熟悉很多,好几次东云甩开他后不久,又从另一边拐了过来。
降谷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追这个少年,
他一开始是在路上看到一个穿着和这个冬天格格不入的少年,还以为是某个离家出走的高中生,被附近混混打劫了衣服和财物才沦落到独自一人走在路上。
但是没想到对方听到自己的声音拔腿就跑,反应过来时降谷零自己也追了上去。
可恶!这个孩子怎么这么能跑?!
常年在警校中保持第一的降谷零在连续几次被甩开后,追着追着便严肃了起来,他再一次绕近路追上对方时,却猝不及防地看到那个孩子身上盖了一片不知从哪来的床单。
最后利用地形将人追进了一处死路中。
东云蒙着床单将身体全部缩进了墙角,他连身体面向都背了过去,低着头,听到了不远巷子口传来的脚步和喘息声。
不会是因为自己跑才追的吧?东云焦急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懊恼,被当做可疑人物了吗?
降谷零看着缩在墙角格外可怜的人,心中莫名燃起自己欺负小孩的错觉。
他平复着呼吸,向前走了几步停在了几米远处,尽
力平静下后问道:“是离家出走了吗?”
谁?自己吗?东云心中疑惑的上沿,向后退了几步。
几米的助跑,一脚踏上略突出的砖石,东云攀上围墙,立即离开。
。
和降谷零的见面就像是昏暗逃亡生活中插入的一点轻快小调,却也是一道分割线。
自那之后,组织的追查更加紧密了。
越来越多的人、越来越缜密的计划。
东云忍痛将子弹取出而后使用了系统的治疗药剂。
积分在这段时间主要都用在了治疗药剂和绷带上。
好冷。
药剂生效得没有那么快,失血后带来的失温让东云忍不住在寒夜中发颤,他努力地呼吸着平复痛苦,喉间还是溢出痛呼。
这样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再找旅馆住一晚了。
东云握刀起身,治疗药剂生效后的困顿让他忍不住打了个踉跄。
身体已经被逼到了极致,现今再多的营养液也无法驱散他身上的无力。
光幕上自己的身体数值中的体力,早已到了20这一濒危点。
他抬头看向头顶,是一轮如圆盘的月亮。
事已至此,东云已经不再去想组织会放弃追杀自己了。
他们不能忍受一个毫无势力的人在他们的围剿下逃了这么久。东云轻轻哼笑了一声。
前几天贝尔摩德加入了……那下一位会不会是琴酒?
朗姆会不会亲自过来抓他?
他轻轻阖眼,但又立即睁开,他听到了风声中传来的汽车的刹车声。
要赌吗?好像赌一下对自己没有坏处。东云笑了,然后辨别着来人。
一个、两个?
好像有5个人。啊对面那里还有狙击手。
月光轻轻落在他密长的眼睫上,又从其间漏下,洒下银光。
逃不了、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