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后,电梯停在22楼。

陈韵率先踏出轿厢,开了家里的门。

宋逢林随后而入,把包放在玄关的换鞋凳上,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

陈韵见状:“怎么在家跟做贼一样?”

宋逢林指指儿童房:“妈不是在吗。”

丈母娘睡眠轻,爱操心,听见动静准得起来问一句要不要吃宵夜。

话音刚落,刘迎霞就从儿童房探出头问了这句。

预言很准,陈韵实在是憋不住笑。

她也怕吵醒孩子,捂着嘴肩膀一抖一抖的。

刘迎霞只觉得莫名其妙,看女婿微微摇头,还是进了房间,把时间留给小两口独处。

说是独处,大家也是洗洗睡。

陈韵早困得挨不住,一碰枕头就闭上眼,手脚自觉地蜷缩着。

心理学上说,这种睡姿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但宋逢林怎么看都枕边人都不像,反而他是患得患失的那个,生怕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大概越是这样,越想握住什么。

他睡觉的时候尤其黏人,非得牵着手才行。

陈韵刚结婚的时候还以为他是新鲜一阵子,没想到十年后变成两个人的共同习惯。

她察觉到掌心多出的温度,眼皮越发的沉,下一秒意识全无。

再睁开眼,已经是天亮。

陈韵躺在床上发了会呆才起床。

她慢慢地抽出手脚,洗漱后出房间。

房间外那些叮铃当啷的动静被放大,成为不怎么美妙的奏鸣曲。

陈韵拉开厨房门:“妈,大早上的,你是打算做满汉全席吗?”

刘迎霞本来在认真地看视频教程,被突然出现的女儿吓一跳:“怎么走路没声啊你。”

陈韵轻轻地跺脚:“这样行吗?”

刘迎霞:“捣乱吧你就。”

又显摆刚和好的面:“你看,发得漂亮吧。”

看这样子就知道,她估计都没睡几个小时。

陈韵:“漂亮,那我就坐等吃早饭了。”

刘迎霞:“等着,妈给你烙大饼。”

新鲜出炉的第一个,落在陈韵的嘴里。

她烫得左手右手轮着换,跳着脚进孩子房间喊:“起床啦!小朋友们!”

小朋友们仍旧睡得像麻花,昨晚被他们抱在怀里的娃娃东倒西歪。

陈韵也不再催,给他们一点醒醒神的时间。

她扭头进主卧,跟刚醒的宋逢林对上眼。

宋逢林猛地坐起身。

他这两年越发横向生长,稍有点动静床垫也抗议。

陈韵心想孩子们要是能跟爸爸一样就好了,头靠着门框:“干活吧,小次郎。”

宋逢林平常工作太忙,回家的时候孩子们都睡了。

他是个尽可能负责任的父亲,因此每天都早起送他们上学。

当然,跟睡眠斗争需要一点狠心。

他一下子掀开被子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不羁地往脸上泼水,几撮发湿漉漉地贴着肌肤,发缝还算隐秘。

宋逢林扒拉两下头发,心想幸好还没有秃。

自从保不住那点若隐若现的腹肌之后,发际线成为他对中年的最大抗争。